“因为……”老李迟疑了一下,接着说,“或许,有些事未必一定是要有原因的。如果非要有的话,那我只能说是你和我和我们一家是有缘人,或者说是因为我对你的信任,还可以说是因为你或许冥冥之中就是该听到这个故事的人。”
老李这理由似乎还算说得过去,我点点头:“李叔,那你讲吧,我认真听。”
“这个故事很简单,剧情甚至很狗血,但却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故事就发生在上世纪70年代后期的丹城,发生在中朝边境的鸭绿江边。”老李的声音有些恍惚。
鸭绿江边?丹城?一听到这两个地名我就格外敏感,心不由揪得紧紧的。
我凝神看着老李,听他继续讲下去。
“那是一个疯狂的年代,那是一个热血沸腾的年代,那是一个理想融化于天国的年代,那是一个盲目崇拜的年代。在那个年代里,在距离丹城以北30公里的一个位于鸭绿江边的小山村,住着一帮城里来的下乡知青。
在这群知青当中,有一个默默无闻的普通青年,他是这个群体中最沉默的一个,之所以沉默,是因为他的出身,祖父是资本家,父母是臭老九,被打成右派进了牛棚,因为自己的出身,他没有资格和其他知青平起平坐,他是这个群体中的丑小鸭,干着最重最脏最累的活,经常受到大家的嘲笑和奚落。
在这个群体中,他没有知心朋友,没有好伙伴,也没有人愿意和他交谈和他说话,他被安排每天到鸭绿江边去放牛。于是,在静静的鸭绿江边,他每天都在和老牛作伴,没事的时候,就对着老牛说话,虽然老牛没有任何反应,但他还是想对它说,因为他的内心实在是太压抑了,太希望有人能听他的心声了。
后来,随着拨乱反正的进行,陆续有知青开始通过各种渠道回城,有的还打通关节被保送或者推荐上了大学,但能有这机会的人里没有他,因为他没有关系没有背景没有后台,看着身边的知青陆续离去,他的心愈发死寂,他知道,或许自己会是最后离开的那一个,或许自己永远都不会再离开这里……”
听着老李的叙述,我的心不由起起落落。
“在一个夏日的中午,他独自在鸭绿江边放牛,躺在江边的草地上看着碧蓝的天空发呆,江对岸就是那个社会主义国家,江边有孩子在戏水,离他不远的江面上有一艘小渔船在打渔,打渔的是个穿红衣服的姑娘,那是对过那个国家的。
他躺在草地上继续发呆,村里的知青都走的差不多了,唯独他还一直没有任何希望地留在这里,每天在这里放牛。他在想,自己或许这一辈子就要留在这里了,自己永远也走不出这个小山村了。
正在悲戚绝望地想着,突然天气突变,一阵狂风刮过,接着听到江里传来一阵呼救声,他起身一看,那艘小船被风打翻了,那个穿红色衣服的姑娘掉到了江里,显然水性不行,正在水里挣扎呼救。
他忙起身,一个猛子扎到江里,奋力向落水者游去,凭着良好的水性,将那女孩托举到水面,然后泅渡回来,女孩已经被呛晕过去,他忙将女孩的身体放平,然后对她实施人工呼吸……经过一番努力,终于将女孩救了过来。此时他才发觉这女孩竟然如此俊俏,美得惊人。
朝鲜女孩会说一口流利的汉语,经过简单交谈得知,她虽然是对过那个国家的人,但有亲戚在江这边,小时候经常随家人到江这边走亲戚,所以汉语说得很好。她现在高中刚毕业,正在家里闲着,平时来江里打渔的都是她爸爸,为集体打渔的,但今天爸爸身体不适,可管事的还是非要她爸爸出工,没办法,她就代替爸爸来打渔,没想到遇到大风落到了水里,幸亏被他相救……”
老李的声音缓慢而沉重,我凝神看着他。
老李继续说:“经过此次英雄救美人的行为,两人相识了,女孩从那以后就经常借打渔为名划船来到对岸,看望陪伴在这里放牛的他,两人经常在一起聊天,两人总能找到很多共同感兴趣的话题,而且常常会有尽在不言中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