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检完,夏雨转过身看着我们,冲我们挥挥手,突然又笑了下。
但我看得分明,她边笑脸上边挂着泪水。
秋彤冲夏雨挥挥手,笑了下,然后不由低头擦擦眼睛。
我也挥挥手,心里涌起一阵巨大的茫然。
然后,夏雨转身离去,直奔登机口。
我和秋彤站在原地默然了半晌。
夏雨走了,就这样走了,带着我未知的困惑迷惘和惊惧走了。
她这一走,远隔万里,远隔重洋,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她。
海竹离开了海州,夏雨也离开了海州,我身边的女人正逐渐在减少。
不知道谁会是下一个。
不知道会不会还有下一个。
蓦然想起夏雨昨晚的时间空间论,不由想起我和海竹,似乎,时间和空间也正在考验着我们。
想到这一点,看着身边正默默站立的秋彤,我的心里一阵慌乱,又乱了起来。
“我们走吧。”一会儿,深呼吸一口气,我说。
秋彤答应了一声,目光怔怔地看着夏雨身影消失的方向,却没有挪动脚步。
我默默地看着她。
秋彤的神情有些悲戚。
半晌,秋彤轻轻叹息一声,又低头擦了擦眼睛:“我们走吧。”
我们于是离去。
我们却没有离开机场,而是去了国内候机厅。
我们的飞机是下午3点40的航班,现在刚过12点,离登机还有一段时间。
换登机牌也还早,机场规定只能提前两个小时才给换登机牌。
“找家餐厅吃点饭,然后休息会吧。”我说。
秋彤点点头。
于是,我们找了一家餐厅,在一个角落坐下,点了两杯饮料,要了两碗面。
在机场餐厅吃饭,只有吃面了,别的东西都贵地要命,就是这样,一碗普通的牛肉面还是68元,一杯普通的果汁要38元。机场餐厅真他妈杀人不眨眼,宰客够狠的。
贵也就罢了,分量还很少,一碗面吃下去根本就不解饿。
我吃完没觉得怎么饱,秋彤看着我说:“不够吧,再要一碗?”
我摇摇头:“算了,吃多了浪费,还是省省吧。”
“记得到你家的时候你爸爸说过一句话,叫穷家富路。出门在外不比在家里,怎么着也不能委屈了自己啊。”秋彤说着就把服务员叫过来,又给我要了一碗面。
吃了两碗面,感觉才有些饱了。
我们吃完之后,就坐在那里喝饮料。
我想着刚才秋彤说的话,她竟然还记得我爸爸说过的话,心里不由有些异样的感觉。
“好久没去看你父母了。”秋彤说了一句。
我点点头。
“上次去明州,没能去看你父母,很遗憾。”秋彤又说。
“以后,还会有机会的。我爸妈其实也很想你,我回家的时候,我爸妈还专门问起了你。”我说。
秋彤的眼神一动,接着又有些黯淡,随即笑了下:“能被长辈记着,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我说:“幸福对你来说似乎很容易。”
秋彤说:“知足常乐,其实我觉得知足就是幸福。”
“记得上午你和夏雨说过,说能被人关心关照就是幸福。”我说,“如此理解,只要有人关心你你就知足了吗?你对幸福的理解和要求就是如此简单吗?”
“还需要怎么复杂呢?”秋彤说。
“不需要怎么复杂!”我说,“但我觉得你的要求实在是太——”
“太怎么了?”秋彤说。
我想了下,说:“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太容易知足了而已。”
秋彤沉默片刻,说:“人的欲望是永远不会满足的,而欲望本身又是一切烦恼的发源地。现实就是现实,出生有贫富,能力有大小,但生活快乐不快乐,知足不知足就要看每个人自己了。”
我不由点了点头。
“当然,每个人对幸福的理解和追求不同,也是正常的。”秋彤说,“比如你看夏雨,她其实对幸福的要求也不高啊,很淳朴很单纯,她就是想做妈妈最幸福,能有自己的小宝宝最幸福,她的幸福要求是多么温馨温暖啊。”
我的心不禁又咯噔一下,微微有些变了脸色。
“你怎么了?”秋彤看着我。
“没什么。”我心里有些慌乱。
我不由又想起夏雨刚刚临走前和我说的那句话。
“你似乎有心事。”秋彤看着我。
我看着秋彤,想摇头,却不由又点了下头。
“有什么心事,可以说说吗?”秋彤说。
“我……”我欲言又止。
秋彤平静地看着我:“不想说那就不说吧。”
我有苦难言,不由叹了口气。
“昨晚休息地好吗?”秋彤说。
“还好吧。”我的口气连我自己听起来都很勉强。
“夏雨半夜没有去打扰你吧。”秋彤突然来了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