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秋彤坐在那里,不笑了。
“美女不起身送送?”
“不送了,亦总您老人家走好。”秋彤说。
“我看,还是送送吧,要不,送两步也行啊。”我说。
秋彤抿着嘴,无奈地站起来:“好,那我就送送你。”
我忙又说:“哎,美女,你看你,你看看你,怎么这么客气,我走就走呗,你还起身送什么啊,大家都是熟人,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这么一客气,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弄得我以后都不好意思再来美女办公室了。别送了哈,坐下,听话,我走了啊。”
秋彤使劲咬住嘴唇,一副想笑又使劲憋住的样子,又重新坐下,看着我。
我然后呲牙一笑,打开门退了出去。
刚出去,还没关死门,就听到秋彤在里面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笑声。
整个白天,我的老大李舜都没有和我联系。
我不知道此时他在哪里干什么,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找我。
傍晚时分,天气阴暗下来,刮起了秋风,随之下起了不大不小的雨。
秋风伴秋雨,凉意阵阵。
这个季节里,秋天秋风秋雨带给我异样的感觉,这感觉让我心悸让我心痛。
晚上9点,我接到通知:到海边老地方等候。
我去了。
站在海边的凉亭里,面向黑黝黝的大海品味了半天秋风秋雨的味道。
10点钟的时候,两辆车悄然开过来,停住,后面那辆打开了车门,李舜下了车,径自向我走来。
两辆车都熄了车灯,静静地停在路边。
李舜走到我跟前,站住。
我看着李舜。
“我们说会儿话。”李舜开口了。
“嗯。”我点点头。
“今晚我就要走了。”李舜说。
我一愣,没有说话。
“走之前,我还要办一件事。”李舜说。
“你要去见付梅?”我直接说。
“是的。”
“这是你此行的最后一个目的吧?”
“是的!”
“见到付梅,你打算怎么办?”
李舜没有说话,转头看着黑暗中的大海,黑夜里,我看不清楚他的目光他的表情。
“对她,你认为怎么办好呢?”黑暗里传来李舜有些嘶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冷。
我没有说话。
“换句话说,你认为我要打算如何对她?”李舜转头看着我。
我沉吟了下,说:“不知道。”
“不知道?”
“是的,毕竟,这是你的私事。”我顿了顿,接着说,“你打算告诉她丫丫的事情吗?或者说,你打算让她见到丫丫吗?”
李舜突然打了个寒战,说:“不,绝不可以!”
我看着李舜。
“她绝对不可以知道丫丫的任何事情,绝对不可以知道和丫丫有关的任何人和事,绝对不可以见到丫丫,不可以见到我父母,不可以见到秋彤。”李舜又说。
我知道李舜指的任何人应该是包括秋彤。
“女人都是祸水,尤其是她这样的女人。”李舜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气息,却似乎又带着几分隐含的痛楚。
我突然浑身感到发冷,李舜的话似乎让我有些不祥之兆,我结结巴巴地说:“那你是要打算……”
李舜看着我,突然一笑,笑得有些凄冷:“你以为我要干嘛?你以为我想干嘛?你想到哪里去了?你是不是以为我要让她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吗?”
我怔怔地看着李舜。
“毕竟她是丫丫的妈妈,毕竟,她和我曾经有过……毕竟……我是下不了这样的手的。”李舜艰涩地说,“虽然因为她的出现,改变了我的一生,某种程度上,因为她,我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可是……我是不会那么做的。”
我心里稍微放宽了些。
“但她不能再留在海州,绝对不可以再留在海州,留在这里,迟早,她会兴风作浪做事,她会害死所有的人,她会搅得所有人都不得安宁。”李舜说,“所以我决定,今晚就把她带走。”
我的身体一震:“把她带到金三角去?”
“你说呢?”李舜看着我。
“可是她正在戒毒,还没有彻底戒掉毒瘾。”我说。
金三角是个毒窝,李舜把付梅带到金三角,不等于把她带进死亡之谷吗?
“戒毒停止,如果她想戒掉,在哪里都可以,如果没有这个想法,戒毒所也没用。”李舜说,“我既不能把她留在海州,也不能放任她任其流窜,除了把她带走,别的没有更好的办法。”
“可是你要如何把她从戒毒所带出来?”我说。
“我自然有办法。”
“你打算永远也不让她知道丫丫的存在?永远也不打算让她知道你和她曾经的孩子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把她带走,打算永远也不让她回来了?”我说。
“是的,她永远都不可以再回到海州,永远都不可以知道丫丫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永远,都不可以见到丫丫。”李舜冷酷地说,“这样的女人,如何能做丫丫的妈妈?虽然她给了丫丫一个生命,但随即就扼杀了她,真正给丫丫第二次生命的,应该是秋彤,真正可以做丫丫妈妈的,只有秋彤。她终归只能是和我一样,成为这个世界的人渣,在浑浑噩噩中了结残生,她归是不会生活在阳光下的女人。这是我的命运,既然她找来了,那也是她的命运。命运,从来都是注定的,7年前就注定了会有今天的结局。”
听着李舜的话,我心里感到阵阵失落和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