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我正在办公室,接到四哥的电话。
我一溜小跑到了楼下没人的地方才接听四哥。
“四哥,是我!”我说。
“兄弟,出大门,往右走300米,然后往左拐,在拐角处有一辆人力三轮车,直接过去上车——”电话里传来四哥短促而又简练的声音。
说完,四哥接着挂了电话。
我依言到了四哥指定的地方,果然在这里的墙角阴凉出看到一辆人力三轮车,侧面看车夫蓬头垢面,戴着一顶破旧的毡帽,身穿一身旧军装,正背对我蹲在地上抽烟。
我没有认真打量车夫,一言不发,直接上车,车夫站起来蹬上三轮车就走。
我坐在车上,也不管车夫往哪里走,手里摆弄着电话,等候四哥再次给我打过来。
然而,四哥的电话一直没有打过来,而车夫却一直拉着我飞快地蹬着三轮,直奔海边我熟悉的那片沙滩和树林而去。
等我开始认真打量那车夫的背影,突然觉得有些熟悉,正想问话,车子已经到了海边的树林小道里,车夫停下车,下了车,摘下帽子,抹了一把脸,转过身——
我一看,靠——这车夫原来是乔装打扮的四哥。
四哥冲我笑了下:“老弟,多日不见!”
四哥的声音很沉静,神情很镇静,眼神深处透着机敏和犀利。
我依旧坐在三路车上,看着四哥:“四哥,你怎么这副打扮?”
此刻,我有一肚子疑问。
四哥靠着三轮车把手,看着我:“怎么样,这副打扮没人会注意我吧?”
“怎么?刁世杰发现你了?”
四哥点点头:“其实,自从你告诉我刁世杰到了海州,我就知道,他早晚能找到我。”
“什么时候的事?”
“五一长假期间。”
“怎么发现的?刁世杰上门了?”
“没,我首先发现的,我注意到有行迹可疑的人在包子铺周围逛游,白天我不动声色,晚上,我悄悄跟踪了一下,证实了这几个人的来源,正是刁世杰的人,于是,我第二天就关了包子铺。”
“这么说,刁世杰还没有和你正式照面?”
“是的。照面了,估计也就开始血战了!”四哥淡淡地笑了下。
“你不打算离开海州了?”
四哥没有立刻回答,看了远处一会儿,说:“走?到哪里去?只要被贼盯上了,走到哪里都不安全。我躲了他8年,走到了千里之外,不还是被他找到了?我想了,就在这里,不管结局如何,不管生死如何,都不走了。”
“既然你决定不走了,那你又何苦要关了包子铺躲避着他呢,你为何不。”我说。
“我不想连累包子铺的其他无辜之人,所以关了包子铺。我单枪匹马而他是一个群体,手下一大批亡命之徒。靠蛮力靠匹夫之勇单打独斗,我自然不是他的对手,再说了,我还是被通缉的人,无法公开出入很多地方,所以,暂时,我需要隐忍,我需要等待时机,所以,我现在……”
“你打算主动出击还是……”
“视情况而定,不管是主动出击还是他再次找到我对我下手,性质没多大区别。但是,有一点,我不会离开海州的,不管是生是死,我都要面对他。其实,我也知道,即使我扮成了三轮车夫,即使我不去找他,早晚他还会找到我。”
我看着四哥:“四哥,需要我帮助你什么吗?”
四哥看着我笑了:“兄弟,我现在是被人追杀的对象,孑然一身无牵无挂,而你,有工作,有亲人,我是决不能连累你的。再说了,我和刁世杰的恩怨,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当然,老弟的心意我领了,我知道你是个仗义豪爽之人。”
我沉默了一会儿,从三轮车上下来,来回走了几步,然后停住脚,看着四哥:“你身上还有钱没?”
“有,开包子铺这么多年,积蓄总还是有一些的,吃饭不成问题。”
“那你住哪儿?旅馆?”
四哥苦笑了下:“我刚才说了,我是被通缉的人,我哪里使用身份证住旅馆呢我现在住在这儿——”
说着,四哥指了指松林深处。
我循着四哥的手指方向往里看去,密林深处,隐约有一座小茅屋。
我大步走过去,四哥带路。
走到茅屋跟前,这是一座用松树枝搭成的建议茅屋,里面很小,低矮,在里面只能弯腰,站不起来,空间也只能容一人,地上铺着干松枝,还有一床棉被,旁边放着吃饭的东西,这就是四哥现在的栖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