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少峰身在最后,眼前的景物朦胧涣散,他目中的神光越来越暗,想要伸手拉住近在咫尺的傅邟衣角,手才抬到一半就失去了意识般的垂落了下来,身躯渐渐的朝下方沉落。
三人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变故,渐行渐远,黑暗渐渐隔绝了祁少峰和令狐烨三人的身影,吞噬了他存在的所有痕迹。
三人正穿行在暗礁绿藻充斥的海洋中,忽然斜侧有剧烈的水流冲击而来,众人具是心头一惊,转头望去,陡然瞪大了双目。
入目所及,一张獠牙森森的血盆大口正朝着众人噬咬而下,迎面几乎可以闻到那黑漆漆如山洞般大小的巨口中透出了一股恶臭般的腥味。
凌罗和傅邟怔然当场,眼前的一切太过骇人,使得他们连水息诀都忘了施展,瞬间冰冷的海水从口鼻中灌入,胸肺间充斥这呛人的憋酸之感,促使他们剧烈的挣扎,四肢更是胡乱的扑腾。
眼看着二人即将葬身鱼腹,令狐烨快速的摆动着双足,就像一条穿梭于海底的剑鱼从那巨兽的巨口下穿过,双臂舒展,将二人一把抱住,齐齐冲了出去。
那巨口落下,带起一股强大的气浪,即便是在深海都能听到一声沉闷的轰鸣声。它来势汹汹,一头撞在了前方的海岭上,锋利的牙齿就像切豆腐一样划过坚硬的石壁,震蹋了小半面岭壁。
如磨盘大小的石头不断的从上方滚落,激起的水流就像一条条纵横交织的透明丝带,无数的气泡从下方滚滚冒出,夹杂着翻腾的泥沙,就像一朵朵升起的巨型蘑菇。
令狐烨臂膀下裹着两人直接绕向一面海岭的一条狭长的缝隙间,直到此时他才发现独独少了祁少峰的影子。
“少峰呢?你们有没有看到少峰?”令狐烨竭力控制着燥乱不安的心神,急急的传音问询。
凌罗和傅邟双双摇头,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都朝身下那只巨兽望去。
透过浑浊的海水,众人依稀看到一条长达数十丈的巨型身躯在海底中翻腾,那巨兽有着三角形的头颅,周身是覆盖着紧密的乌黑鳞甲,扁平的尾巴上长满了倒刺,即便在这样黑暗的地方依然能够看清上面泛出的冷光。
“少峰!”令狐烨在内心无声的呐喊,朝凌罗和傅邟投去一个眼神,示意二人在此不要离开,蓦然伸手抄起背上的清影剑,身如一条白鱼朝那个巨大的恶兽冲了上去。
那巨兽两只大如铜铃的眼睛朝上望来,迎合着周围的景物,似如黑夜中两个绿火幽幽的灯笼,它也发现了令狐烨,身躯回转,巨口大张,就像陡然在深海中打开的一条裂缝。
面对这森然的巨口,令狐烨胸腹间窜起了一蓬邪火,长剑挥扫,一片剑光如银辉泻过,猛然砍在那长达数尺的尖刀利齿之上。
巨兽发出一声宏声的嘶吼,巨尾撞击在海岭之上,海底似乎产生了剧烈的爆炸,三根利齿被剑光齐根斩断,混合着大蓬乌黑的鲜血,飞弹而起,不知道抛落何方。
令狐烨此时就像嗜血一样,唯一的念头就是将此兽击杀,剑光一道道的亮起,无数的鳞甲如破碎的纸屑一样被切削下来,左右劲气带起两条水流,准确无误的射入巨兽两只巨目中,就像金针刺穿了气泡一样想起两声轻响,两道污血随即洇散开来。
这深海巨兽平时虽然没有敌手,但如何能敌得过暴怒的令狐烨,在它双目具盲之后,痛声嘶吼,攻击更是没有任何章法,只是凭借本能疯狂的甩尾撞击着周围的一切,一时间恍如地崩海啸一样卷起力量巨大的水浪。
令狐烨就像一条游鱼一样在乱石和巨兽庞大的身子间穿梭,剑光越渐的犀利,每一剑挥出,好像都要将海浪分开一样劈出一条雪白的通道,剑光入体,更是切下大块的血肉。
在他这样迅猛的攻击下,巨兽的嘶吼越来越低弱,就连它的动作也缓慢了下来,令狐烨在它从头顶游过的瞬间,抓紧机会,将真气毕集于一剑,狠狠的朝上刺了进去。
腥臭的血液就像暗红色的墨水一样弥漫开来,令狐烨抬起左掌朝后挥出,掌间喷涌的真气推送着他急速的在水中滑行,右手的清影剑上的剑光就像犁地一样从巨兽的下颚处到尾部脱出一条深长的血口,将其当场开膛破肚。
无数的内脏从那条血口中滚落而下,巨兽发出一声悲鸣,头上又被一块落下的大石撞中,庞大的身子擦着海岭朝下沉落。
令狐烨在那巨大的身子压下来的时候不退反进,双掌拔开了那剖开的腹部软肉,闪身钻入了巨兽的肚子里。
海底传来沉闷的响声,又有大蓬的淤泥沙浪随着气泡朝上涌起,凌罗和傅邟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既惊且骇,见久久没有令狐烨的身影,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深切的担忧,顾不得令狐烨此前交代,稍稍定了定神,随即朝着那黑暗深处快速的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