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旭日东升,却含着微凉,秋风瑟瑟,这注定是不平常的一天。
今天,正是九月十三,这一天,金陵城内显得格外热闹,因为今天要问斩江洋大盗丁九重。
还未到午时,各处街道一片喧哗,东边这头的一个老头手里拿着油条面饼,嘴里呦喝着“油条,油条,哎,刚出炉的油条!”
这老头炸油条的手法很慢,似乎还不熟练,他面前架着一大锅很滚烫的油,炸油条本不需要那么多油。
西街那头,那四十来岁的汉子手里拿着馒头,守在自家的馒头铺前,不停的吆喝着:“馒头、包子,热腾腾的包子。”
这家馒头卖的馒头并不多,反倒是烧了好几锅滚热的水。
油条铺和包子铺相隔不过八十米。其间又有接头卖艺的,行走经商的,数不胜数。
而在金陵内城中心之处的一所酒楼,唤作“一壶天下醉”,而在顶楼,胡八锁一手吃着花生米,一手端着酒杯,难得闲情逸致。
而陶百川并不在这里,只见沈七站在栏杆处,俯视着城内的各处街道,忽然一百姓打扮的男子上得楼来,向胡八锁拜道:“八爷,弟兄们都安排妥当了。”
胡八锁将那一把花生米砸在桌上,叫好道:“吩咐下去,让弟兄们招子都放亮点,有情况,素来报我。”
“是。”
那男子退去,沈七回到胡八锁身旁,暗叹一口气,道:“但愿万无一失。”
胡八锁继续抓起一把花生,吧唧吧唧吃了起来,道:“庸人自扰,这江湖中有点名声的门派、帮会、势力,总共一百零八个都在这次营救九爷的行动中,这加起来,差不过有五百多人,营救,志在必得。”
正说话间,楼上来了一个探子,忙道:“八爷,囚车从东门来了!”
一语未必,又有一探子上楼说道:“八爷,囚车从西门来了。”
“什么?”胡八锁大吃一惊,才一瞬间的功夫,就出现了两个囚车,难不成有两个丁九重?
沈七上前安抚道:“八爷不急,且听还有没有其他消息。”
过不多时,又一探子来报:“八爷,囚车在从北门来了。”
话音刚落,又有一探子来报:“八爷,囚车从南门向法场驶来。”
胡八锁和沈七更是一头雾水,一时间难下决定,四路都出现了囚车,到底哪一个是真的丁九重呢?
沈七问道:“你们看清楚了?”
四人均摇摇头,其中一个说道:“没有,囚车上的犯人是用黑布头套蒙住脑袋,看不清长什么样。”
其余三个均点头以示其余三路都是一样的情况。
沈七来回踱步半晌,“他娘的,这是逗我们玩呢!八爷,赶紧拿个主意啊!”
胡八锁一咬牙,一跺脚,决定道:“顾不得那么多,既然有四路囚车,吩咐下去,咱们就四路一起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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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路囚车有条不稳的都朝着法场驶去,西门的那条街边卖油条的老汉见得官兵推着囚车驶来,待囚车驶近,那卖油条的连忙大喊:“油条出锅喽!”
话音一落,官兵已经压着囚车经过油条铺,此时,那包子铺的汉子见得囚车越开越近,那汉子连忙大喝:“新鲜的包子出炉喽!”
话音刚落,坐在茶摊上的长空无忌并没有起身,若无其事的已然在那里吃茶。
囚车没有一丝动静,或许是因为他太静,长空无忌已经猜到囚车内一定不会是丁九重。
长空无忌总感觉关在囚车里的那个人一直注视着自己,他讨厌这样被人盯着。囚车似乎不动了,长空无忌用拇指和食指拿起茶杯,细细品了一口,因为他上次用剑接过向东流一掌之后,他的虎口被震裂,所以还过着布条,是以只能用两个手指喝茶了。但这样的手怎样使剑呢?
只见长空无忌喝完杯中的茶,指尖稍一用力,将茶杯如暗器般打向那囚车。
几乎是同一时刻,长空无忌舞剑出鞘,迎风而去,剑在前而身在后,腾空一剑刺向那囚车。
其余众豪杰,见得长空无忌动手,恍然间,街头看似平平无奇的百姓,各自抽刀的抽刀,拔剑的拔剑,一拥而上,那油条铺的老汉一把抄起那锅滚烫的油水,二话不说,就朝官兵泼去,只听“呲呲”几声,运气不好的几个官兵被那油水汤的满脸发泡,疼痛难忍,倒在地上无奈呻吟。
那卖包子的汉子当即也抬起一摞蒸笼,狠狠砸向官兵,正冒着热气的开水也将官兵汤的死去活来,直在地上打滚。
只听“啪”的一声,长空无忌抛出的茶杯将铁链断开,逆水寒冰尾随其后,长空无忌左右横扫几剑,那木头做的囚车就被劈个稀巴烂。
就见“丁九重”半跪在囚车上,披头散发,难以辨别面目,长空无忌冷冷一笑,他知道这人当然不是丁九重,当即眉头紧紧锁住,小心谨慎的正欲伸手去拉“丁九重”,那知“丁九重”忽然刺出一剑来,长空无忌早有提防,立即横剑格挡,那一剑刺在逆水寒冰的剑身上,长空无忌不敢轻敌,也不敢恋战,当下左右脚分别一点囚车,脚底生风,凭空跃起,施展身法轻功,纵身飞在三丈多外。
随后在仔细一看,这人那里是丁九重,分明是大内高手第一剑客,云剑飞!
云剑飞提着剑,他虽然披头散发,却依然散发出不同于常人的英气。
他的脚步很沈稳,却走得很快,停在七尺外,忽然问∶“长空无忌?”
“是我。”
“你应该很失望吧!”云剑飞道。
长空无忌摇摇头,道:“不是失望,而且幸运。”
“噢?!”云剑飞疑惑。
长空无忌道:“我们之间应该有个高低。”
“你的剑,真的天下无敌?”云剑飞似乎在质问他。
长空无忌笑了,淡淡的笑,一点不像一个冷血剑客的风格,“虚名而已,你想要?”
“我看未必。”云剑飞笑了,笑得讥诮而冷酷,道∶“我就是云剑飞,大内第一剑客。”
“我知道。”长空无忌依然那副无所谓的模样。
云剑飞不答,长空无忌接着道:“我知道你正在找我。”
云剑飞看也不看他,望着天,只道:“不错,我是在找你,因为我一定要杀了你。”
云剑飞具备了一个剑客的气质,高傲、孤寂、冷漠,长空无忌看到出来,云剑飞,的确算的上一个高手。
长空无忌淡淡道∶“要杀我的人并不止你一个。”
云剑飞道:“因为你太有名,只要杀了你,就可以立刻成名。”也冷笑着,又道∶“要在江湖中成名并不容易,只有这法子比较容易。”
长空无忌点头,道∶“很好。”
云剑飞道∶“现在我已来了,带来了我的剑,洗净了我的咽喉。”
“很好。”长空无忌丝毫不以为然。
云剑飞见到他如此傲慢,这,是对自己的不尊重。
“你的心呢?”云剑飞道。
“我的心已死,剑却未灭。”长空无忌回道。
“那麽我就让你的剑去和你的心陪葬!”
剑光一闪,剑已出鞘,闪电般刺向长空无忌的心。
一剑穿心。
就只这一剑,他已不知刺穿多少人的心,捅破多少人的喉咙,这本是致命的杀招!
可是他并没有刺穿长空无忌的心,他的剑刺出,心却突然冰冷。
长空无忌的剑已刺入了他的心。
刺入了一寸多一点,两寸却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