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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9 我依然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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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胡思乱想,房门开了,高大的彪叔站了出来,见是小晚,本有几分紧张的眼眉温和下来,说:“傻孩子,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张婶听得动静跟出来,亦不生气,笑道:“晚儿,你听见什么了?”

小晚忙摆摆手,但很快就没底气地说:“是听见了一些,婶子……你要去哪里?我不要你走。”

“我不走,哪儿也不去。”张婶摸摸她的脑袋,“便是为了你,婶子也不走。”

彪叔默默地走去厨房,张婶看了自家男人一眼,又问小晚:“客人午饭吃的可好?”

小晚点头:“他们都吃得饱饱的,只有唐大人总是坐立不定的,没怎么好好吃,他好像特别怕那两位。”

张婶哼笑,终于又露出平日里对待怪事麻烦事的不以为然,对小晚说:“咱们照样伺候便是了。”

傍晚,凌朝风带着客人进来,夫人手里多了风车,像年轻姑娘似的,满身朝气,她的夫君虽然有了白发,但精力十足气质不凡,不像村里的男人到这个年纪,一个个都成了糟老头,比起唐大人来,也更精神些。

“晚饭马上就能好,老爷夫人们,是洗漱,还是先吃饭?”张婶终于来接待客人了,小晚在边上默默看着,只见夫人温婉地一笑,应道:“先洗漱。”

小晚和二山赶紧忙着去搬洗浴用具,唐大人则不要他们忙,连声说伺候好那两位就行,一锅一锅热水送上来,小晚最后合上门请客人慢用,才松了口气。

屋子里有笑声传来,她本想多嘴请客人记得反锁,可那位唐大人像门神似的守在楼梯口,根本不用担心,更指着小晚示意她可以下去了,小晚麻利地就跑了。

凌朝风换了常衣下来,见小晚忙得团团转,而今天他们还没怎么好好说话,便将人拽到楼梯下,说:“别忙,慢慢来,你像个无头苍蝇似的转来转去,看得人心慌。”

刚来那会儿她不懂待客之道,凌朝风总是劈头盖脸骂她,而她也只会发抖,现在可不同了,便是凌朝风语气不硬,小晚也敢顶嘴,不服气地说:“我里里外外忙了一整天,你就好了在外头逛啊逛。”

见相公微微虎起脸,小晚更不怕:“我又没做错事,你凶我做什么?”

凌朝风早就觉得,把这小东西的胆子放出去,将来就收不回来,不过他本就没打算让晚晚怕他,不过是闹着玩,便趁着没人偷偷便亲了一口说:“大半天没见着,想你了不是。”

小晚这下就软了,红着脸嗔道:“贵客在呢,你别胡闹,还赚不赚钱了。而且……”她神情忽地严肃起来,“这次的客人,可不好对付,我要保护婶子。”

凌朝风微微皱眉,看来小晚知道些什么了。

但事实上,没有任何冲突,也没见什么麻烦,两位洗漱后下楼,神采飞扬胃口大开,满桌的饭菜香气诱人。可惜动筷子前,就见那唐大人拿着银针在饭菜里扎呀扎,惹得夫人生气地说:“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唐大人一头的汗:“夫人,请用膳。”

待得伺候好了晚饭,客人们各自回房休息,小晚送了茶水,便到后门去洗碗,张婶已经在洗了,似乎今晚特别用心,多点了好几盏灯笼,生怕洗不干净似的,把后门照得通亮。

“今晚那个软软糯糯的东西真好吃,彪叔在我碗里放了好些。”小晚想找些话题打破沉静,“婶子,那是什么东西?”

“是蹄筋。”张婶淡淡地应着,“你喜欢,改天叫叔再给你做。”

小晚抿了抿唇,轻声问:“婶子,你十二年前,就来这里了吗?”

张婶点头:“老夫人,就是你已经过世的婆婆把我们留下的,二山则是从人牙子手里救下,他那会儿六岁,按说六岁的孩子该能说清楚家在哪里爹娘是谁,可他一问三不知,老夫人想法儿找了很久也没找到他的家人,与衙门打了招呼,就把他留在店里了。”

小晚轻声道:“婶子,那再往前,您和彪叔是……”

可后门冷不丁地传来温柔声音,笑道:“原来你们在这里。”

她们一道转身,只见那位比唐大人还尊贵的夫人款款而来,她没有穿特别华丽的裙衫,不过是普通常见的那些,便是如此,也能在身上添出几分贵气,这种气质仿佛天生在骨子里的。

“夫人,您要什么?”小晚忙站起来接待。

“没什么,一时还睡不着,想找人聊聊天。”夫人温和地笑着,“你们在洗碗,我也来帮忙可好。”

“不行不行。”小晚拦着道,“夫人,您要是洗碗,唐大人会急死的。”

这话虽粗,却是道理,这一整天就见唐大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人人都知道他紧张,小晚的话逗得夫人笑了,她却侧过身对张婶道:“我起初还以为,小晚是你的闺女,这样漂亮可爱,讨人喜欢。”

张婶站了起来,冷冷笑道:“我哪里有你这样的福气,儿女双全。”

小晚感觉到气氛越来越为妙,二位这是真的要翻前尘往事了,她在这里怕是碍眼得很,心里突突直跳,便道:“婶子,我把洗好的碗,先送进去。”

夫人给她让开道,更笑道:“小晚,我给你个差事,替我挡着唐大人,别叫他跟过来可好?”

小晚用力点头:“夫人,我知道了,一定不让他来。”

看着小娘子跑开,张婶不放心地叮嘱:“晚儿,慢些走,小心摔了。”

“你很疼她。”夫人道,“不过这样的孩子,谁见了都会疼。”

张婶坐下继续洗碗,瓷器叮当响,她说:“从前没人疼,她亲娘死得早,在家被继母虐待,嫁来时遍体鳞伤,没一处好的。你若早一个多月来,看见的只是个听见声音都会发抖的可怜虫。”

“才一个月,就脱胎换骨。”夫人坐在了小晚的位置,和张婶紧紧挨着,说,“二十几年不见,你完全变了,若非还是那么漂亮,我怕是认不出你。”

灯笼将这里照的通亮,彼此都能看清对方的脸。

她们相仿的年纪,夫人肤质细腻,几乎看不见皱纹,而张婶已染了风霜。她穿着方便干活的粗布衣衫,头上扎着碎花方巾,腰上系的是围裙,一双手浸泡在冰凉的井水里,已经泛红了。

夫人挽起袖子,把手伸进水里,冰凉的感觉让她笑了,说:“我嫁给皇帝之前,在家也给祖母干活,家里人口少,吃饭也简单,自然没这么多碗筷要洗。”

张婶神情清冷:“现在他是皇帝,还是太上皇,我该称呼你皇后,还是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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