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嘉泽的父亲关正祥,在关家这一辈子孙里,排行第二,却是关家三老太太的长子。关嘉泽的母亲孔氏既是关家第三房的大太太,本不应该是宗妇的,无奈关家大老爷年纪轻轻就死了,他的未亡人便寡居深堂,不再出来待客。此时关二老太太已亡,膝下只有庶子,且年纪不大。关大老太太和关二老太太一合计,便让关二太太孔氏作了宗妇。
于是孔氏在成亲后不得不在丈夫考上进士到京中做官时,仍留在漓水县伺候公婆,处理关家事务。直至成亲五年未有所出,孔家人来闹了一场,关老太太这才不得不把儿媳妇送到京中,生了一儿一女后,方回来继续守着。
当然,这是官方的说辞。
其实内情不过是关正祥与孔氏的亲事,是当初关老太爷在关正祥六岁时,酒后一时兴起,跟身为举人的挚友订下的。及至关正祥长大,却跟表妹产生了感情,欲要退婚,关老太爷自然不许,婚事如期举行,门第同样不高的表妹则做了妾氏。
那表妹黄氏是关三老太太的亲外甥,自家姐姐的女儿平白做了妾,她自然心里有气,便以家中无有这一辈的宗妇为由,将新婚的孔氏强留在了身边,那位妾氏表妹跟着丈夫去了京中,给关嘉泽生下了庶长兄两人,庶长姐一人。
孔氏也是个能隐忍的,受了这样的委曲,却因娘家不显,只得忍气吞声,默默把一儿一女抚养大。现如今关三老太太去世了,再无人把她强留在这里,关大太太也表示如果她想去京中与丈夫团聚,她另择人打理族中事务。可孔氏却早已对丈夫心寒,并不愿意去京中看那一对璧人恩爱,仍留在了漓水县,打理事务,照看抚养一双儿女。
平生只有这一对儿女了,她自然把儿女看得跟眼珠子似的,照料得十分细心。
关嘉泽回到家来,她一眼就看出了儿子情绪不高,便问他道:“这是怎的了?”
“娘。”关嘉泽藏不住话,便把今天的事跟孔氏说了,委曲地道,“这件事,我做错了吗?”
儿子跟同窗合伙开茶馆的事,孔氏又岂会不知?这会子仔细听了关嘉泽的诉说,她含笑问道:“你当初选庄越过去打理茶馆,又在府里挑了两个小厮,是想把茶馆当成自己一个人的产业吗?”
关嘉泽一听娘亲这样说,顿时急了,高声道:“这怎么可能?我怎么会有这样龌龊心思?明明说好是大家合伙的,而且我只占一成股子……”
一旁才十岁的妹妹关嘉玉见他高声,立刻叫道:“哥,你好好说话,这么大声做什么?惹你生气的又不是娘亲。”
关嘉泽赶紧噤声,给母亲赔礼:“娘,是我错了,我不该在您面前大小声。”
孔氏不在意地摆摆手,笑道:“继续说。”
关嘉泽想了想,摇摇头道:“说、说完了。”
关嘉玉“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关嘉泽瞪她一眼,转过头来眼巴巴地望着孔氏,期望娘亲能给自己指点迷津。
“你并没有把茶馆当成自己的产业,只是因为你那两个出身贫寒的同窗无人可用,齐少爷也不愿意插手此事,所以才选了三个人去打理茶馆?”孔氏为儿子总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