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年的兄弟,杜辰生是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牛氏是吝啬,可杜辰生也不是什么大方人。或许是做了多年账房,凡事都喜欢计算,尤其是钱财方面,老两口都一个德性,否则也干不出把小三房母女当牛使唤、却不让人吃饱吃好的事儿来。
对于杜辰生方才的话,杜寅生是半个字都不信的。牛氏脾气急且坏,但杜辰生心思深沉、老奸巨猾,家里的事无论牛氏同意不同意,最后还是会按着杜辰生的意思去办,多年来,牛氏也就养成了发牢骚归发牢骚,但最后还是听杜辰生的习惯。
所以这番话,杜辰生也就能哄哄外人罢了。在亲哥面前演戏,还真是不够看的。
不过杜寅生没有戳穿杜辰生那点小心思。
杜辰生为何要唱这一出戏,他心里门儿清。不过是想省点束脩罢了。
杜寅生对于这个弟弟,又心寒了几分。
他淡淡道:“这三百文钱的束脩既让弟妹为难,那就当是我这伯祖父送给宁哥儿的礼物吧。不过很快就过年了,打后日起,孩子们也不上学了。等过了年,你再把宁哥儿送过来。”
杜辰生点了点头,十分感激地道:“多谢大哥。”
“你放心,以宁哥儿的资质,不出几年就能拿到功名。你虽有付出,但宁哥儿会带给你百倍千倍的回报的,相信我。”杜寅生生怕他回去又改变主意,赶紧拿个胡萝卜吊到他面前。
“但愿如此。”
“行了,时辰不早了,回去歇着吧。”杜寅生也懒得再理会他,直接了下逐客令。
杜云昌代父亲送了叔叔出去,回到屋里问杜寅生:“爹,二叔来做什么?”
“哼。”杜寅生冷笑一声,“他想送宁哥儿念书,却又舍不得花钱,来我面前演戏来了。”
杜云昌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杜寅生顾及兄弟情谊,很少在小辈面前说弟弟的不是。可这段时间杜辰生的做法让他大开眼界的同时,也让他心寒不已。他干脆也不藏着掖着了,以免往后儿子在这位二叔手里吃亏。
他让杜云昌坐下,把杜辰生的一些事情,包括小时候杜辰生干了坏事把赃栽到他头上、做了账房后坑东家的事都一一跟杜云昌讲了。然后道:“往后你防犯些二房,少跟他们有利益上的纠葛。”
他叹了口气:“我现在还活着,你二叔还能有些顾忌。要是我不在了,他们那边没准还会打咱们家财产的主意。你虽中了秀才有个功名,在县太爷面前也能递个帖子说上点话,来明的他们不敢,但怕就怕在他们会来暗的。你没在官场、商场厮混过,不知道人心的险恶。一旦他们动了歪脑筋,那真是防不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