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见史进微微欠了欠身便不再躲她,于是便安心理得的近在他的身旁,一面替史进解纽扣卸去马褂短衫,一面依偎在史进的侧面,轻声地道:“大当家的,明天你就要走了么,那么,我们月朦胧怎么办?”
芍药不禁有些担心,她不只是关心月朦胧今后的安置,其实这一句话里,更是有着对自己何去何从的担忧。
这点意思,史进听得出来,但是,不论是月朦胧还是芍药,有个红姨在这里,什么都得从长计议,并非可以草草拿定注意便妄下断论的,于是,史进想绕了个弯子避了开来,但是一想起芍药那落泪时楚楚可怜的样子,便又有些不想拂了她的心,便折中地道:“这个,还是需要好好思虑下,终究是要有个好结果,才能叫人欢喜。”
芍药认真地将史进的话听到了心里,一个字一个字的琢磨着,觉得这话里大有文章可做,虽然不算是史进给他的许诺,但是,终究是有个“叫人欢喜”的盼头。芍药微微地笑了笑,底下头去解开他腋下的那颗纽扣,抬起眼来,双目流转,在史进的脸上绕了一下,马上又地下头去,捞起他的长摆,解掉最后一个纽扣,卸去外衣,然后缴了一把手巾送到他的手里。
芍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史进柔着声音道:“大当家的,我去给你到后厨寻些吃的来,那……那时候,你就说饿了,一一通乱子下来,我险些都给忘了。”芍药说着便要往外走。
史进坐在床边着芍药纤细优美的背影,开玩笑地道:“芍药,这次可别在点什么灯来咯,呵呵。”
芍药一听就知道史进是在含沙射影地又在那她开心,芍药顿了下,微微转过一点俏丽的脸庞,柔着声音道:“我哪里还敢,那也是被迫无奈,这次一定怪的跟猫儿似的……”
“猫儿好啊,都把爪子藏在温柔的地方,呵呵。”
史进本来是一句不经意地玩笑话,没想到听到芍药耳朵里,却像是另一番不信任的意思了,芍药虽然觉得有那么几分打诨插科的味道,但自己心里却当真怕史进给想坏了,不由地像将自己的真心表露了明明白白,心里本有千言万语,可是临场这么一急,顿时便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语塞地道:“其实,我的心里……”芍药说到这里,顿时打住了,轻轻咬着唇角,没有再往下说。
而史进也听得出芍药的这话中的意思,不过有些话还是不要挑明了的好,藏着掖着还好,一旦表露最后不欢而散对她只有伤害。于是,史进赶紧接话安慰芍药道:“芍药,你别理我,我是开玩笑的,快些弄些吃的,我糊弄了肚子,你也早些休息吧。”
芍药听了这话,这才放心下来,将头一点道:“我就晓得你饿坏了,好,我片刻便回,你先歇歇。”说着芍药便跨步出去了。
史进等芍药出了门去,这才暗暗舒了一口气,一向敢做敢为的史进,今儿个才真的明白战场不比花丛,真正可怕的还是这百花之中,这些女子要是娇蛮孤傲的还好说,可是一旦哭哭啼啼的打一手漂亮的伤心牌,就让史进就没了办法,毕竟一个大老爷们儿面对弱女子是怎么也狠不下心来的。孔子曰那什么,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起初史进没什么觉得,今天,史进可是当真领教了,也明白了为什么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不过在这一点上,史进不敢苟同,因为在他心里,此刻越发觉得,只要红姨这一个女子就足以演一出大戏。
史进想着想着,缓缓地放倒身子,躺在了柔软床榻的大被上,枕着双臂有些呆呆地望着床榻的顶子,全身的疲惫便像是千千万万的蚂蚁,密密麻麻地从全身的各处爬上身来,让史进觉得身子越来越沉重,而自己的肚子也愈发空的咕咕肠鸣起来。不过,不管怎么疲惫,好在今晚将这关西镇没怎么费事就拿下了,不但打开了东北方的门户,同样还收纳了这样一批有意思的兄弟,这个略有神秘的红姨且不去说,就是那赤发大汉刘唐在史进的眼里也很是有趣的一号人物,尽管有误会,但是其中表现出来的赤胆忠心却是个汉子所必备的素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