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祉被姐姐一凶,真的憋着嘴不敢出声,抽抽噎噎流眼泪,心疼得岚琪和惠嫔将他们拉开,荣宪还挥着拳头凶弟弟:“不许瘪嘴,难看极了,再哭我揍你。”
众人都被逗乐了,端嫔和布贵人也忙着给纯禧、端静洗脸,嗔怪她们太顽皮,荣嫔在边上头疼说:“这姐弟俩见天掐架,我管了这个那个哭,每天都头疼得犯晕。”
大家都说这是荣嫔的福气,宫里独她一人膝下儿女双全,荣嫔嘴上客气,心里很得意,之后说说笑笑也散了,只留下岚琪、端嫔、惠嫔几人,三姐妹洗干净脸,都央求岚琪和布贵人给她们好好画画,果然姑娘们都长大了,开始想学着大人们涂脂抹粉,端嫔坐在一旁看着,突然感慨:“小小的人转眼就亭亭玉立,从前怕她们长不大,如今就怕时间太快,再长大就该下嫁,天南地北的,不知要去哪里和亲。”
一语说得众人感慨,纯禧和端静还不是她生的尚且如此重情,何况荣嫔自己生养的女儿,想想皇室里几位长公主大多远嫁他乡,一辈子都难见几次,难免也觉心酸,只有惠嫔劝她们:“儿子又如何,将来忙国事忙朝务,有了媳妇忘了娘,哪怕在京城,一辈子又能见几回?到底还是咱们姐妹相伴过日子,指望不上孩子的。”
说话时纯禧先画好了,挤眉弄眼地跑来显摆,腻着端嫔问好看不好看,不多久荣宪和端静也来了,三个姑娘本来就生得好,这样简简单单一画,更见几分小大人的味道,惠嫔笑道:“夜里去宁寿宫也不要洗了,给太后瞧瞧,一定说你们是小妖精。”
胤祉正依偎着惠嫔,立刻探出脑袋跟上来说一句:“姐姐是妖精。”
荣宪气呼呼要来捉他,娘儿几个一起嬉闹,满屋子欢声笑语,直闹到傍晚该去宁寿宫了,才各自归整仪容,因都聚在荣嫔这里,也不愿再赶回去,一起要出门时,乾清宫来人说两件事,一是皇上让大阿哥和太子今晚也去宁寿宫用膳,请几位娘娘照应一下,二是让德嫔先去一趟乾清宫。
端嫔推了岚琪说:“去吧去吧,要是不回来了,咱们替你跟太后娘娘告假。”
岚琪不愿被她们取笑,轰她们也赶紧走,自己嘱咐环春回永和宫和乳母抱胤祚过去,便领了玉葵往乾清宫来。
眼下正月里,宫里张灯结彩很喜庆,白雪映着红灯笼红绸,金砖红墙的宫殿里,少了往日的严肃气息,今晚是太后做东请几位有皇子公主的妃嫔过去用膳,慈宁宫则也来了几位老太妃一并王府福晋,岚琪不便以帝妃身份在跟前杵着,就没有过去张罗,满心想着今晚在宁寿宫好好吃顿饭,谁晓得玄烨又来找她。
故而一进乾清宫暖阁,岚琪就嘀咕:“皇上就不能让臣妾受用一回?这又有什么事?”
玄烨正在把玩物件,听见她这样说,拉到身边嗔怪:“你就不想见朕,这话说的真叫人寒心。”
岚琪看着满桌子不知打哪儿来的奇珍异宝,她对此向来不感兴趣,玄烨知道她不喜欢珠宝玩物,平时也不拿这种东西哄她,但今天得了一件好的,才特特把她叫来,兴冲冲拉到一旁,打开一只硕大的盒子,里头卧了一尊慈祥可掬的弥勒佛,玄烨笑道:“从云南请来的,整块玉雕琢而成,朕特意让人请来给你的。”
岚琪一见佛像便合十祝祷,罢了才说:“这样好的,该请去慈宁宫大佛堂才是,太皇太后最喜欢了,您留给臣妾,不怕太皇太后不高兴呀?”
玄烨却道:“另有一尊更大的还在路上,那才是给皇祖母请的,这一尊虽说是给你,可不是让你放在永和宫的。”
岚琪小心翼翼将盒子盖上,就听玄烨在身边继续说:“上回听见你讲,想给你额娘请一尊弥勒佛的事,朕记在心里了。”
“臣妾没对您说过啊。”岚琪很讶异,她的确提过,但那是在洒扫永和宫里供的观音像时,对环春说的,说她额娘喜欢弥勒佛,想几时能为额娘请一尊佛像,怎么这话就传到玄烨耳朵里了?
玄烨笑道:“那天朕过来时,你不是和环春几个在小佛堂里打扫么?朕听见你对环春说,就记在心里了。”
岚琪心下一松,更有些愧疚,原来是玄烨亲耳听见的,她还以为自己一言一行都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坦率地说,方才真有那么一瞬说不清的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