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样一个研制出二十四联发火统的戴梓,却被康熙以莫须有的罪名,流放到宁古塔,与披甲人为奴……并最后,死在了那个极北严寒之地。二十四联发的火统也随着戴梓的死被湮灭在历史长河之中。
所以,邱晨拿出‘小爆竹’的时候,也经历了一场思想纠结,最后还是决定拿出来,给杨树猛和林旭几人作为保命符--结果也证明,她拿出来,是对的。
如今,面对军方可能的胁迫,甚至,之后还要面对真正的逼迫,邱晨也不会畏惧。
她在拿出‘小爆竹’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了这个结果。
她手中的东西,只用于改善和提高她和家人的生活,为了让家人亲友的生活更优渥,更安稳,更有秉持和依靠……她不在乎白送,但,前提是,必须能够保证家人的安全和安稳的生活。
一个个检查完毕之后,确定没有腐蚀泄露,邱晨又再次把小铁管儿一支支装回了竹筒之中,并均匀地填充了细沙,最后把细沙全部填充进去之后,竹筒中的铁管儿就互相隔离开并固定了,即使震动,也能够保证其不会发生意外!
检查完毕,邱晨将竹筒再次放回褡裢里边。然后去水盆中洗了手,就又去检查俊书的情况……
俊书的情况很稳定,睡得很安稳,也没有再发烧……太阳再次升起来后,邱晨总算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来。
术后最危险的三十六个小时终于过去了。接下来,只要治疗得当,休息充分,保养得宜,俊书就不会再有生命危险了,他的手臂也不会致残了。
俊书醒来,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姑姑憔悴却难掩欣喜的面庞。
“姑姑……”俊书禁不住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
邱晨看着少年明亮灿烂的笑容,脸上的笑容愈发深刻:“俊书,你昨晚一直睡得很好,也没有发烧……也就是说,你的伤口基本上能够稳定住了。”
俊书眼睛猛地一亮,用好手撑着一下子坐了起来,看着邱晨确认道:“姑姑,是真的么?”
邱晨拿过一件上衣来给俊书披上,然后一指头戳在俊书的脑门儿上,笑嗔道:“傻小子,姑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俊书被点的头歪了歪,却只会傻乎乎地憨笑。
邱晨还不放过他,肃了脸道:“这回是事出有因,我就不再追究了。若是,你再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再弄出什么伤啊病的来,我可再不管了。哼,不但不管,我直接拿洗衣棒槌好好地敲你一顿……记住了没?”
说到最后,已经有些神色俱厉的样子了。
偏偏这样严厉的呵责,却让俊书心中一暖,油然生出一股歉疚来,红着眼低声道:“姑,我记下了,再不敢了……”
邱晨呵斥过后,也忍不住一阵心酸,一阵后怕,若是她再晚来一天……若是徐长文没有找来那个军医……若是她弄出来的那些药不起作用……
后果,她根本连想都不敢想!
伸手揽住俊书,像抱阿福一样紧紧抱在怀里,邱晨哽着声音道:“不管你身在何处,不管你是个孩子还是长大以后,做什么事的时候,先想想家里牵挂你等着你回家的爹娘家人……这回就算一个教训,再不能这么不知深浅了!”
俊书靠在姑姑的怀里,眼泪无声地涌了出来。他的嗓子堵得厉害,根本说不出话来,只默默地点着头。
姑侄俩相拥哭了一回,邱晨抬手擦擦眼泪,推开俊书,撑不住自己先笑了:“行了,都过去了!记住教训,就不要多想了!”
一边说着,一边去水盆边洗了把脸,又洗了布巾拿回来给俊书擦了手脸,笑道:“你且等等,我去看看粥熬好了没……”
说着,邱晨接了俊书手里的布巾,放回脸盆架上,转身出了屋门。
她之所以出来,看看炉子上熬得鸡肉粥是一个,更主要的是让俊书起来方便。不管怎样,俊书毕竟是大小伙子了,当着她的面儿,只怕憋得难受也不会好意思说的。
她走出门来,不一会儿,杨树猛和成子也起床走了出来。
邱晨一看到他们,立刻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二哥、成子,俊书一夜很安稳,也没再发烧。注意一下,应该不会再有事儿了。”
果然,她的话未落下,杨树猛就立刻笑着疾步走了过来:“真的么?我去看看!”
“二哥……”邱晨连忙叫人。
可惜,杨树猛欢喜之下,动作太多,邱晨的喊声未落,就听到屋里‘咣当’一声……
“呃……呵呵……呵呵……”邱晨汗了一个,转身疾步走出小院,踏出院门,她的笑声就忍不住地溢出了嘴唇。
屋里还不定是什么狼狈情形,邱晨干脆留出个空挡来给那几个人收拾,她则去了前堂要饭要菜。与昨天一样,仍旧让客栈杀上一只肥鸡,给俊书煲汤。
担忧和焦虑去除了,邱晨觉得这北地夏日清晨的空气似乎都格外地清新舒适起来。吩咐了饭菜,她也没有急着赶回去,而是信步走出了客栈。心情放松愉悦之下,她也有心情看一下这个著名的北地边境小城的街景了。
只不过,她一踏出门,抬眼,还没看到街景如何,目光却恰对上街对面的一个矮瘦的男人打探的目光。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让邱晨更加生疑的是,那个男人的目光一对上她的,竟露出一抹惊诧,随即,迅速地扭开看向一边……
这个躲避的动作,实在是太过刻意,太过明显了,明显的让人不生疑心都难!
第一时间,邱晨想到的就是洪展鹏,继而又想到,还可能是那个藏头露尾的什么镇北大将军……这两个人把林旭羁留在军营还不算,连客栈这边也派了人过来监视……
他们究竟要做什么?他们有以为他们是谁?
是什么将军、大将军就了不起么?就可以如此轻贱百姓的性命,如此任意施为,丝毫不把他人的感受,甚至是生命死活放在心上吗?
若非他们把林旭骗走羁留,不让林旭回来,也不送个消息回来,杨树猛又何至于天天去打听林旭的下落,以至于忽略了俊书的伤口?若非同样的理由,俊书又何至于不顾手臂上的伤口,每日出去寻人打听,以至于伤口感染溃烂,差一点儿丢了性命?
一大早,因为俊书病情稳定下来的满腔欢喜轻松,在看到这个鬼祟男人之后,瞬间化为乌有。邱晨就觉得心底熊熊地怒火爆烈地燃烧起来,几乎要把她引以为傲的冷静和理智都给烧干净了。
她的双手紧紧地攥成了拳头,牙齿用力地咬住了嘴唇,这才勉强把心中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压抑住,看向街对面那个男人的目光,却变得无比森冷。
她是不会武功,几乎没有武力值;
她是没有什么身份依持,就是个人轻言微的小老百姓,一个山村里走出来的村中妇人;
她是没有心计谋略,能够算计着把那些欠她的人惩治了,还丝毫不会牵连己身;
但,她却不是一个胆小懦弱的村妇;
她怎么说,也是一个得到很高学术成果的药化生化博士;
生化、药化博士掌握的知识和能力,说白了就是一把双刃剑,但看握着它的人心术如何。
手握这柄双刃利剑的人,若是充满了爱和悲悯,那么,这柄利剑就会成为斩杀病魔拯救无数性命的济生之刃!
若是,手握这柄双人利剑的人,心里充满了仇恨和冷酷,那么,这柄利剑也能够轻松成为瞬间毁灭无数生灵的罪恶之剑、死亡之剑!其威力丝毫不会亚于死神手中的镰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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