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别碰我!”俊章这回不仅歪头,连腿也用上了,用力往旁边一跳,想要躲开那人的手掌,却不想,那只大手却仿佛在他的头顶生了根,俊章竟是接连蹦了几下,都没能躲开。
小家伙却丝毫没有气馁,更没有害怕,反把那股子执拗性子激了起来,眉毛倒竖,瞪圆着两眼,竟是不再躲避,反而拼尽全力,朝着那黑衣侍卫撞了过去。
“四弟!”
“俊章!”
“小三!”
几个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俊章就觉得自己先是眼前一花,视野中已经失去了目标,却在几个喊声响起的同时,身体被一双有力的手臂固定住,本来拼尽全力的身体竟是毫不听自己的使唤般,双腿腾空往前翻了个跟头后,稳稳地落在了地上。双脚着地,俊章半天都没醒过神来。
俊文俊书照应着把马匹拴好,就去炒药棚子里安置了几张长凳,准备让众人歇息,没想不过片刻,俊章居然为了维护俊言和那几个人顶起了牛儿。哥俩儿回头恰看到俊章全力一撞扑空,小小的身子眼见就要扑倒在地。俊章几人所在之处可是铺了青砖的,这一扑之下,即使不受大伤,说不得也可能磕掉几颗牙齿,父亲叔叔将两个弟弟托付给他们照应,万一出了事,他们可怎么向家里长辈交待!
情急之下,这哥俩也没想这么全面,惊惧之下,高声大呼自然脱口而出,同时喊的是四弟。俊言喊的是小三,这小子虽然比俊章小一岁,但总不肯承认,也不爱叫三哥,而是叫小三。而比较正式的俊章,却是一个女声,却是送材料的车到了,邱晨引着马车到后院来卸石磨和诸般用具的。一转过屋角,却正好看到了那么惊险的一幕,登时也是惊呼出声。
在众人的惊呼中,俊章有惊无险地安稳落地,这几人的心也从嗓子眼儿,忽悠一下落了地。
俊言几乎在俊章落地同时,就冲上来,扶住了俊章,连声呼唤:“小三,小三你没事吧?”
邱晨也迅速地打量了一下俊章,确定孩子毫发无伤,也知道,刚刚是这个侍卫逗孩子玩儿呢。虽然这种亲近孩子的方式让人有些难以接受,但她还是能够分辨出,对方并没有什么恶意。
于是,轻轻地吁出一口气来,稳了稳神,邱晨这才缓缓走到俊章俊言身边,先把两个孩子以保护姿态搂进自己怀里,抬头这才认出,和俊章逗乐子的竟是替她选马的那个侍卫,那心中仅剩的一丝不虞也散了去。
虽然只是第二次接触,但邱晨却知道此人性子清冷,却很厚道,并不是那种无理取闹之人。于是嘴角就不由带了一丝笑,向着黑衣侍卫微笑着点点头示意道:“没想到是这位大哥,刚刚孩子年纪小不懂事,多谢大哥维护了!”
黑衣侍卫本就不是善言之人,刚刚和人家孩子闹玩也不过是一时看着两个孩子顽皮逗趣,没想到反而被人称谢,难免有些窘迫,一张黝黑的脸上就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来,连连摆手道:“无妨,无妨!”
邱晨笑着拍拍怀里的两个小家伙,道:“你们俩小子,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了,你们可知道,这位叔叔可是身手了得,还有一手看马的好本事……咱们家的胭脂,当初还是这位叔叔帮着挑的呐!”
其他的也还罢了,听到胭脂是这个人挑的,俊言和缓过劲儿来的俊章都抬起了头,有些不敢相信地眨巴着眼睛看着黑衣侍卫,片刻之后,两个小子竟是同时扑了过去,一人抱住了黑衣侍卫一只手臂,齐声嚷嚷道:“叔叔,胭脂真是你挑的?你教教我们辩马吧!”
俩小子倒是顺杆子爬的快,姑姑叫大哥,他们自然跟着叫叔叔。可没想到,这么一扑一搂,竟然千军万马中从未露过怯色的汉子,红了脸。
一番打闹,加上邱晨的执礼相待,这黑衣汉子面对两个臭小子的要求,张了张嘴,竟是说不出一个‘不’字来了,一贯清冷无情的脸上,竟破天荒地露出一丝苦笑,僵硬着脸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俊章俊言立刻欢跳着发出一阵欢呼,同时放开黑衣侍卫的手臂,规规矩矩地学着林旭的样子,朝着黑衣侍卫抱拳一揖及地,同声道:“多谢叔叔!”
“哈哈哈……”这回又是一阵爆笑传来,却是廖文清和洪展鹏跟在秦铮身后走过来,恰看到这一幕,大笑出声。
洪展鹏爆笑还不够,还伸手指点着那黑衣侍卫笑谑道:“没想到,秦义这小子也有这一天!”
原来,这黑衣侍卫名叫秦义。是秦铮身边的七侍卫之一,其他六位的名字分别是智、信、仁、勇、严、礼!此次南来,跟在秦铮身边的就是秦义和秦礼二人。
只不过,洪展鹏这肆意大笑,却没人应和,他也浑不在意。见廖文清笑过之后,已经和秦铮一起,跟着邱晨走进那新搭好的炒药棚子,指挥着几个人安装那沉重的磨盘,他的目光往那一伙热热闹闹挤在马棚边的人看了看,终还是给了那边闹哄哄的小年轻们一个鄙视的眼神,跟着秦铮走了过去。秦义相马有啥能耐,还不是他……他大哥一手调教出来的!
炒药棚南段已经盘了两口灶,占去了炒药棚大约四分之一的空间。邱晨指挥着众人,就将中号石磨安置在北端。
那安置石磨的师傅看了看邱晨指的位置,不由心生疑惑,开口提示道:“这位娘子,石磨四围可要留出磨道来,你让按的靠墙这么近,可没法子推磨啊!”
邱晨笑笑,摇头道:“无妨,你只需留出一尺宽的空隙,能够让人打扫就够了。至于推磨,我自有办法!”
她在现代的湘西见过推磨,不用绕着磨盘做圆周运动,而只需在磨盘上加一个木架子,然后按一根长木棍做柄,推动木柄,就能带动磨盘运动,剩的绕着磨盘走啊走,走的人头晕眼花。而且,进一步改造后,还能改造成脚踏式的,人只要坐着就能操作,效率更高,也比较省力。
嗯,这个想法要去和木匠沟通一下。得找个头脑灵活的木匠才行,否则,就她这只能说出大概来的情况,恐怕做不出来。
那按磨的师傅没办法,只好指挥着几个青壮,一阵号子之后,将石磨安装在了邱晨指定的位置。看着几乎挨到墙上的石磨,这回连廖文清都露出一脸的疑惑了,更别说洪展鹏了,几次忍不住想要开口询问,都被秦铮若有似无的目光止住,最后算是憋了一肚子疑惑,闷得整张脸都发红了。
只不过,显然邱晨没有给这些人解惑的打算,把石磨安装好,就引着众人出了后院。
一一和送药的人清点过数目,又逐一检查了药材的品质,邱晨这才在往来交接的账册上签下了第一个名字。她没有签林娘子,也没签杨海棠,只是签了个小小的花体晨。这是这段时间她唯一练的,能够让人看的字。没想到,这一会儿,这个花体的晨字,倒可以用来作为类似印鉴的东西使用了。
弄完这一些,天色也近了午时。
邱晨看看这么多人,家里实在拿不出那么多东西招待,也没做留饭的准备。
直接对廖文清道:“少东家,如此,诸事皆已齐备,我下午就开始动手,明天下午,你就可以过来拿试用品了。量多不了,大概能出十瓶左右。”
廖文清心急不假,却根本没敢想这么快就能拿到成品,如今听说一天时间就能拿出成品来,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还会嫌少,一脸的笑意藏都藏不住,连声答应下来。
邱晨自觉话该说的都说了,事情该办的也都办完了,这些人咋就还不说走呢?
她不善言辞交际,也不打算招待这些人,可毕竟大伙儿都算是合作伙伴,真开口直接撵人,廖文清还行,可旁边还有个冷着脸的秦铮呢,据她猜测,这位在军中恐怕最少也是个团级干部吧,而且还是负责后勤的,真要得罪了这位,谁知道以后会不会给他们穿小鞋啊!
既然不能撵人,那就虚留一下,对方知趣也就该告辞了。
虽是虚留,邱晨也不会将自己陷入尴尬,还是快速地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把家里的食材过了一遍,米面足够,蛋类不用说,刚够孩子们吃的,没几个存货。猪肉倒是还有一些,还有昨天买回来的紫菜虾皮……对啦,她昨天才在县城买了十多条大咸鱼回来啊,还有辣椒,没有辣椒咸鱼会腥,有了辣椒,咸鱼可会非常好吃,而且,因为咸的很,用量也小,一条鱼就差不多够四五个人吃了……嘿嘿,就它了!
虽然,对于拿出自己稀罕的辣椒有些舍不得。再想想,有了辣椒籽,也不愁没辣椒吃了,又释然了。
她已经把寒食不动火的风俗给完全丢到脑后去了!
邱晨微微一笑,仍旧对廖文清道:“这眼看快晌午了,若是少东家和诸位不嫌弃农家饭菜粗陋,就在这里留饭吧?”
廖文清也知道今儿人多,即使运送药材的青壮跟着马车回去了,却还有秦铮和洪展鹏带的数名随从,加吧加吧也有十四五口子,特别是秦铮带的人,可都是军汉,能装饭着呐,林家这样的还真是难以置办。更何况,他也确实感觉在这里吃饭有些怠慢大将军,那日的上梁席他还记得,那还是林家能够置办出来的最好席面,在他的眼里仍旧上不得台面。两相里结合,他就想着拒绝,却没想到一直冷着脸没说话的秦铮这会儿却开了尊口,淡淡道:“粗茶淡饭即可,不必为难!”
廖文清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秦大将军居然答应在林家吃饭?他做大将军的,有没有想过,就他带的那七八号人,一顿饭光馒头也得两大锅啊!
洪展鹏也有些愣神,他倒没想到自己个儿大肚能装,就是听着大哥这话音儿有些不对啊,这话听起来仍旧冷淡,可熟悉秦铮如他,怎么听着怎么觉得这句话中隐隐地竟有些关切之意呐?有木有,有木有啊?
一群人,倒是邱晨反应最快,微微一愣之后,就了解了眼前是什么情况了。
得了,她这是让着实着客了!
这会儿,邱晨都有恨不能咬掉自己舌头的心,你说你咋就那么虚荣爱什么面子啊,直接撵人还抹不开脸,这下好了,留饭的话是自己说的,人家不过是答应了留饭,还很客气地嘱咐不用为难,她还能怎么说?赶紧麻利地收拾饭菜吧!
勉强挤出张笑脸,邱晨把廖文清几人招呼到院中的矮桌上,沏了一壶茶过来,笑道:“家里没有人手,有怠慢处还请诸味担待!”
说完,也不再多啰嗦,干脆地转身进了屋。来的十四五口人,加上自家的六七口,二十多口人吃饭哪,她有得忙了!
这会儿,她还想,幸好今儿个过寒食,放了挖池子的青壮们一天假--可,兰英几个帮手也被她放了假,这会儿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
首先拿了一只木盆,把五条大咸鱼剁成段儿,放进木盆里浸泡,去除多余的盐分。笋干也拿出来泡发,然后把罐子里腌的咸肉都拿出来,清洗之后,放进锅里蒸。下边锅里炖上了昨天买回来的一副大骨。
另一口锅里同样生了火,闷了满满一大锅米饭,上边还加了蒸笼,笼中同样加了细竹篾箅子,铺了笼布,等锅里的米煮的膨胀,就拿笊篱捞上来,放在蒸笼里--不要误会,邱晨不是蒸捞饭--锅里的米捞上蒸笼后,她再次往锅里加了生米!
咸肉咸鱼可都下饭,米饭不够到时候可就难看了。
正忙乎着呢,兰英端了一笸箩卷子走了进来,“海棠啊,你昨儿进城没来得及蒸干粮吧,我给你拿了几个来。”
一进门看到院中这么多人,不由一愣。刚刚听到邱晨这边人声喧嚷的,她还特意等着马车走了,人声小了才过来的,没想到,这还有这么多人呐!
特别是坐在小桌旁的三位,一清冷,一豪爽,一俊雅,明明那么好看的三位公子,却偏偏让兰英生出一种敬畏之心来,不免有些惴惴的,仿佛手脚都没处放了。大着嗓门一句话没说完,竟生生地卡在了嗓子眼儿里。
还好,邱晨听到声音,扎着围裙,手里还握着菜刀从屋里迎了出来:“兰英姐,你来啦!快进屋,快进屋!”
她虽然忙乱着,却也一眼就看出了兰英的窘迫,连忙出声招呼。
兰英如逢大赦,连忙答应着往里走,经过矮桌旁的时候,还紧张地朝那几个人匆匆福了福,这才紧跟着邱晨往屋里走。还没进门呐,门内做饭的香味和热气就扑了出来,兰英小声惊呼道:“海棠啊,你咋生火做饭了?!”
邱晨忙乎的有些晕头胀脑,一下子还没能反应过来,呆愣愣地看着兰英,问:“咋了?”
兰英拍了把大腿,随即道:“今儿寒食啊……罢了罢了,那也不过是老人们的古话儿,也没啥凭据的……”
说着,转身走到门口招呼跟她过来的栓子:“栓子,你去和你爷奶说一声,你海棠姨这边来客了,我在这帮会儿忙,让家里别等我吃饭了!”
栓子嘿嘿一笑,嚷了声:“我也顺便和爷奶说一声,我和灵芝也不回家吃饭了,也不用等我们俩了……”话没说完,灵巧的小身影已经飞也似地奔出了林家大门。
兰英嗔怪地瞪了一眼,回头对邱晨笑:“这孩子……在你这比回家还实诚了!”
邱晨笑笑:“孩子们贪伴儿,这边孩子多,热闹!”
“也是!平日里在这边说说笑笑的热闹的很,这么在家里呆一天,连我都觉得不得劲儿呐!”兰英说笑着,挽了袖子就过来帮忙。她也不挑拣脏累,直接拿了个矮凳去洗盆子泡的咸鱼了。
兰英虽然压低了声音,但茅屋本就不隔音,又开着门窗,故而屋里两人的对话,院子里的几个人都听了个清楚。自然惊动了院子里的几位,都停了喝茶闲谈,关注起这边的对话来。
只不过,同样的话听在耳中,各人心思又有不同。
廖文清是有些懊恼加尴尬,刚刚他也忘记了今儿是寒食节,若是真的带了一行人回去,家里不动火,酒楼也自然一样,他还真不好收场。怎么也不能拿冷食待客吧!可眼下,留下来是留下来了,也免了他冷食待客的尴尬,却带累着邱晨动了火……这个时代,不敬先人可是大罪过!
原来,这女子名唤海棠啊!
秦铮暗暗有些不以为然,海棠在争春的百花中也以娇艳妖娆为胜,可这女子,容貌倒还不差,却是清秀中透着爽直傲然,根本没有半分娇艳妩媚之色,海棠--名不副实嘛!
咸鱼又腥又咸不说,因为晒得半干了,去鱼鳞非常不容易,而且鱼刺尖锐,一不小心还会扎到手,是做咸鱼最麻烦的一个步骤。
有了兰英帮忙,邱晨做饭从容了许多。拿了昨天买回来的紫菜放水里泡开洗净备用,寻摸了一下,看到那四十多只鸭蛋,狠了狠心拿出二十只来,打在盆子里,挖了几勺豆酱出来,锅里放一勺荤油,炝锅放入豆酱炸香,然后倒入打好的鸭蛋飞快地搅动,让炸香的豆酱和蛋液充分混合,为了去除鸭蛋的腥味儿,邱晨还点了几滴酒,很快,一股子混合了荤油的肉香、鸭蛋的蛋香,还有豆酱特有的咸香的浓郁香气就馥郁开来,引得后院在摆弄马儿的军汉和孩子们,猛一阵吸鼻子,完了,都哈哈大笑说是太香了。
一个炸鸭蛋酱做好,盛在两只小陶盆里。兰英已经洗了好咸鱼,邱晨又拿来两只鸡蛋打成蛋液,拿了一只笸箩撒上厚厚的一层面粉,把洗干净控了水的咸鱼块先放在面粉中挂一层粉,再放进蛋液中挂一层,然后放进热了油的锅里煎。
这个活儿兰英会做,就主动地接了过去。
邱晨又把泡软了皮儿的笋干清洗干净,放进炖大骨的锅里。吃笋干需要提前十来个小时泡发,她上赶着要用来不及了,就放进大骨汤里炖,这样不但发的快,而且会吃足了骨汤的香味儿,用来炒菜会更香。
邱晨把上边的活儿做完,就去那她收在橱子里的干辣椒拿出来,小心翼翼地一个个掰开,把辣椒籽都倒在一只碗里,去掉辣椒蒂,把净辣椒放在石臼中捣碎,只得了半碗辣椒末。
看着红彤彤的辣椒末,邱晨叹了口气,依着她的口味,这半碗一顿饭都不够用的……
拎了素油罐,拿了辣椒末,邱晨去屋后支了一口小小的铜锅,熬制红油。这玩意儿太呛,在屋里的锅灶上根本没办法弄,不然,屋里老半天没法待人。
林家忙忙碌碌地准备午饭待客,刘家岙的整个村子里却烟火全无,家家户户都清锅冷灶的,从林家飘散出来的饭菜香味儿就格外诱人。
不多会儿,青山家的大虎二虎,庆和家的老三结实,就都跑到林家来了,进了门,熟门熟路地就往后院跑,看到邱晨在屋后熬制东西,都纷纷跑过去看,却很快就被呛得咳嗽连声地跑开了。
邱晨一手拿了湿布巾捂着口鼻,一边挥着锅铲撵着那些孩子,让他们远着些。
俊言俊章都已经和这些孩子们混熟了,隔老远地招呼:“你们别过去,我姑制药呢!”
邱晨听了这话,暗暗汗了一下,也顾不得解释,锅里的红油已到了最后关头,慢慢撤火,收油。等不得晾凉,邱晨就用锅铲挑了一点点放进嘴里……唔,鲜香麻辣,这种她喜欢的熟悉的味道……这儿的辣椒是不是太辣了,她怎么觉得鼻子发酸眼眶发热呢?!
收了火,邱晨端着熬好的红油回前院,一边和马棚那边的一大群大人孩子招呼,“稍等会就去前院吃饭哈!”
不用林旭、俊书四兄弟回应,二魁家的山子石头,兰英家的栓子,加上刚刚跑来的五六个孩子,就欢喜地齐声应了。这些孩子在林家吃饭都习惯了,简直一点儿做客的自觉都没了,就如兰英说的,比在自家都实诚了。
邱晨却觉得人多了热闹,如今又不缺这么几口吃食,笑着回了前院,继续做菜。有了红油,其他的就很简单了。
她回到屋里,兰英正好把一盆咸鱼煎好了,邱晨把蒸好的咸肉取出来,把骨汤锅里的笋干拿出来,让兰英都切成片,她自己则去菜园子里踅抹。
葱蒜总是开春生发最早的,菜园子里有林旭栽下的老葱和蒜苗,培了厚厚的土,院子里又隔风朝阳,所以比外边的草木要长的快许多。蒜苗已经露出地面半扎,葱也长出了一扎多高的墨绿色葱叶儿,在林家的菜园子里是最郁郁葱葱的一道风景。
邱晨拿了把铲子挖了一大掐绿葱青蒜,摘洗干净,白绿鲜嫩的,拿在手里都觉得水灵灵的诱人食欲。
把青蒜切成段,加了笋干、咸肉炒,当然少不了一勺红油。
大葱不用炒了,还有余下的一掐青蒜,搭配鸭蛋酱,就是一道好菜。
屋里饭菜收拾的差不多了,林旭带着一群军汉一群孩子也回到了前院。
不用邱晨指使,林旭和俊文俊书就去搬了两张方桌,数张椅子、长凳出来,摆在院子里。
然后给众人倒水洗手,准备摆饭。
秦铮自然是排在第一个,他挥退了上来伺候的侍卫,自己挽了衣袖,把手伸进木盆浸湿,揉搓两下,习惯地抬起手,林旭在旁边看到,就以为他要洗手的物事呢,就很自然地拿起装皂液的青花小瓶递了过去。
“唔,这是何物?”小瓷瓶入手,秦铮有些意外,他在家洗手是用香胰子的,但自从进入军中,这些讲究之处差不多都改了。可即使他见多了京城权贵人家讲究排场,也没见过谁家洗手时还送上小瓷瓶的……这个,应该是头油吧?或者香露?
阿满见自家娘亲制作的皂液连这位很吓人的叔叔也没见,不由升起一股子自豪来,很有些小显摆地上前,踮着脚接过秦铮手里的瓶子,拔开瓶口的木塞儿,举着手示意秦铮矮下身子:“你低一些!”
秦铮眨眨眼,看着一脸得意的小丫头,一本正经地命令,不由有些好笑,却还是很配合地弯下腰。
“伸过手来啊!”小丫头觉得这人真是笨啊,这么简单的事儿,还需要她小丫头一步步指使啊!真是的!
秦铮很无辜又莫名地,不知小丫头的鄙夷之色来自何处。不过,他第一次与小孩子这么亲密的接触,还是觉得很新奇。
他伸出修长又有力的大手来,阿满就小心翼翼地拿了瓷瓶子,在秦铮手心里倒了那么一点点皂液!嗯,真的只有一点点,也就两三滴的样子……
因为娘亲说了,用这个洗手的时候只用一点点就成,多了手上沾了泡泡,吃饭会肚肚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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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稿箱:……某人真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