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文先,白马神童,两岁识字,四岁熟读四书五经、诸子百家,五岁与夫子辩道而不输,不足十岁,便已有大儒水准,被冯老翰林认为有王佐之才,若非担心神童早夭,要熬一熬他,今科乡试,便是他扬名之时了。
“那你便去吧,”华大先生考虑了下,点头道。
真要被武力破坏,那还有个对外的说法,但若是被人把文名打压下去,那传出去可就大大不妙了。
这下子,连华大先生和二先生都顾不上饮茶了,想要等候这一场比论的结局。
出乎意料,不过片刻,仲神童就面色平静的归来,感叹道:“寇仙人之志,真是让我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这又是何说法?”
“寇仙人问我,读圣贤书,所为何事,学生苦思不得其解,遂请寇仙人作答,”仲神童缓缓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如晨钟暮鼓,真正敲在了学生的心头,夫子,文先请下山游学一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请夫子成全。”
“既然你已经打定了主意,便就去吧,”华大先生喟然一叹,道。
眼见自己最得意的弟子离开了,这位华山长再也没没有了大儒的气度,一把拎起二先生的衣领,青筋直冒:“你就辛灾乐祸的看戏?你莫要忘了,二十年前,你因囊中羞涩被压在青楼,是谁把你赎回来的!”
“这事找我也是没用,有一人出马,必然马到擒来,”二先生打了个哈哈,眼珠子一转,如是道。
…………
“师兄好威风啊,大庭广众之下做出此事,难道不想着再恢复功名了么,”冯三娘扬起柳眉,不客气的道。
这姑娘站在山中台阶上,就像是山中老木长出的那片嫩叶,沉稳而空灵。
“读书人聚众闹事的还少了,欠收拾,”寇立眼珠子一翻,在他背后,还吊着二十多只光猪。
“你也是读书人!”
“我功名还没恢复呢,现在只能靠拳头吃饭了,”寇立耸肩道。
三华书院所在的山头自是环境极好,山清水秀,佳木成荫,兼或有小桥流水,一对俊男靓女走在其中,好似天造的璧人。
不过冯三娘明显感觉到对方的气质不同了,能做学问的女子,大抵都有一颗通透的心。
“寇仙人,小玉跟我提过,四王爷似乎也找过你?”冯三娘眨了眨眼,小玉便是王爷爱女。
寇立斜眼,晓得对方是在试探,怪笑一声,道:“不仅找过我,还招安了呢。”
“我不明白,”冯三娘驻足,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直的盯着对方,“为何要舍易求难呢,哪怕是我爷爷他们,也知道舍小节而保大义,寇仙人,为何不愿如此。”
“时来天地解运转,运去英雄不自由,将来的事,我不想后悔,”寇立低沉的道,这个时候的寇立,更接近于本体意识。
“你不想当英雄,那你想做什么?”冯三娘反问。
不过寇立眉头一扬,又恢复了飞扬跋扈的神色,“这个解释起来有点复杂,以你们的理解能力来表述的话,我想当神!”
日光洒,落在寇立的身上,仿佛披上了一层金色鳞甲,双眼中,透着仿佛炙热的火焰,让被封建礼教束缚住,有才学难以施展的冯三娘心中好似多了一道口子。
“我向来不服命运,也不信什么天地鬼神,我只相信自己,这个回答你可满意了,徐师兄?”
寇立一步踏开层层枝蔓,走入林中小亭,一位气质沉稳平静的中年人早已等候多时,正是今科提学冯翰林。
“子不语,怪力乱神,此话倒有些儒门弟子的气度了。”
谁也不知道徐翰林与寇立说了些什么,只知道寇立离开时,是极满意的神色。
“三娘,对此人感官如何?”
“很奇特,”冯三娘柳眉微皱,道:“世人之气质,皆有其经历心志所化,而此人的心志,我看不透。”
“或许,你可以在此人身上,施展你的抱负,”徐翰林宠溺的一笑,“你私下里不是总怨身为女儿身吗,此人对此似乎并不在意,再说,为了天下,总有女菩萨要收此人之心。”
“义父又取笑人家,”冯三娘虽然依旧气质如水,但玉颈上已是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