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慕年倏地抬眸,眼眸微眯,似笑非笑的看着程展玄,程展玄被他紧紧的盯着,如果是以往,他肯定会开玩笑的抖抖肩膀,做出害怕的样子,但他是认真的,他也毫不闪躲的跟他对视,目光里煽动的流光,没有一丝平常的吊儿郎当。
兴许了解到了这一点,连慕年薄唇不着痕迹的缓缓的抿起,不悦之色毫不掩饰。
两人就这样好不掩饰的对峙,气氛一下子凝结到了零点冰封状态,许美伊跟付修扬见状不由得暗暗吃惊,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是怎么了,明明是二十多年的铁哥们,怎么一下子说翻脸就翻脸了?
连慕年掀了掀唇角,露出浅浅一笑,拿起桌面上已经切好的蛋糕房到许美伊的面前,语气平静的开口,“吃吧。”
说完,他别开眼眸,优雅的轻啄了口红酒。
许美伊一哽,美目微皱,眸子不甘心探究的似有若无的打量着连慕年和程展玄,想起前一次他们两人不欢而散是原因,她的眼眸渐渐的变得深冷。
敢情刚才程展玄说的那些针对连慕年的话,出发点就是曲浅溪?
气氛已经僵硬到了一定的程度,再勉强的点燃也徒增尴尬而已,所以这一次没有人打破宁静,付修扬的生日就在四人在诡异的沉默气氛中越演越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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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已经进入尾声,这个从头到尾就没有人开心的起来的生日宴会,宣告结束。
许美伊提起手提袋,小手轻轻的握着连慕年的大掌,但连慕年却缓缓的抽离,不痛不痒的淡声道,“修,你送小侑回去,我还有事。”
由始至终,连慕年的目光都没有跟这里的任何人对上。
付修扬抿唇,探究的目光在连慕年跟程展玄的身上掠过,最后别开,然后落在咬着唇,小脸上尽是不高兴的许美伊身上,“小侑,走吧,我送你回去。”
许美伊敛了下眼底的神采,顿时作出了撒娇的状态,摇着连慕年的大手,“年,今天是修的生日,你让他送我,不太好吧。”
“乖,让修送你回去。”连慕年抿唇,抽出手掌,现在的他似乎缺乏了哄许美伊的心思,由始至终,他的语气都是淡淡的。
许美伊紧紧的咬住下唇,委屈了看着连慕年,见他无动于衷,轻哼一声的转身离开,离开时还是忍不住的回头看,希冀着他能过来哄哄她,但她期待的那抹高大的身影却没有动弹的意思,她只能生着闷气跟付修扬走了。
车厢里,只剩下连慕年跟程展玄两人,相顾无言。
“我本来还想看看你们想骗我到什么时候,原来,你的耐性只到这里?”最先开口的是连慕年。
程展玄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连慕年表情目测的俊脸,轻抚太阳穴,“年,无论你跟小侑以前是什么关系,但现在你已经跟浅浅结婚了,要不你就跟小侑断的干干净净,要不你就跟浅浅离婚,别的不说,你觉得你这样做对浅浅公平吗?”
连慕年似乎勾了下嘴角,“玄,后面这一点,对你来说才是重点吧,但你不觉得你管得过分了点儿吗?无论我跟曲浅溪怎么样,都是我们的事,你关心得未免太过了点。”
程展玄深吸一口气,“我知道我没有立场管你们的事,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浅浅因为你跟许昕侑的事会有多难过?从你跟她结婚开始,她就是被伤害的那一个,浅浅她根本不知道当初你为什么跟她结婚,如果她知道了,你她会很难过的……”
“玄。”连慕年忽然开口打断他,这会儿他讽刺的勾起嘴角,“当初知道我们结婚时,你不是持看戏的态度吗?怎么?现在换立场,心疼她了?”
程展玄抿唇不语。
确实,当初知道连慕年为了利益跟曲浅溪结婚时,他一直都是持看戏的态度,甚至还下了赌注,看看到最后他们是否会爱上对方,但自从跟曲浅溪在一起后,就不一样了,无论她对他有没有爱情的感觉,他都不希望她难过,更希望她能过得幸福,正是因为知道她跟连慕年在一起不会幸福,不会有未来,他想着就会心痛,他不想看到她难过的样子。
连慕年讽刺的笑了下,他站起身欲离去,离去前他余光瞄了眼脸色低沉的程展玄,“玄,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兄弟,就离曲浅溪远一点,我可以忘掉今天的事,明天过后,我们还是像以前一样的哥们。”
程展玄沉吟的垂眸,至于身侧的大手倏地收紧,指甲掐进肉里,好半响,他才说,“年,这些都只是我个人的想法,浅浅她根本不知道我对她的心思,这一切都于她无关,我的事请你不要告诉她。”
连慕年皱眉,脸上没有多大的表情,“你什么意思?”
程展玄抿唇,将他跟曲浅溪认识的经过说了一遍,说到最后,他苦笑的抬眸,“所以,浅浅她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连慕年抿唇,他们之间没什么事情他自然心情有了松动,只是,他还是不高兴,曲浅溪是他的女人,他的女人任何男人都别妄想指染!
程展玄也不说话,苦涩昂首一口喝掉杯中苦涩的液体,连慕年正准备离去,但他又叫住了他,“年,我可以在这里说清楚,如果,如果你还是这个态度的话,我会毫不犹豫的对浅浅出手,她的幸福,以后由我来给。”
连慕年倏地转过身,眼眸顿时布满阴骘,身上散发一股强烈的气场,“玄,收回你的话!”
程展玄笑了下,忽然很认真的说,“年,二十年来,我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你又不爱她,为什么就不能跟她离婚然后成全我?至于你想要的东西,我们可以商讨一个万全之策,这样你跟小侑也能进快修成正果,我又可以——”
程展玄越说,连慕年太阳穴隐隐的跳动,青筋凸起,心底意识下抗拒去听接下来程展玄要说的话,至于身侧的大手收紧,缓缓的紧握,冷若冰霜的说:“玄,你想好了明天给我个电话,否则——”
连慕年没有再说下去,已经转身离开,留下程展玄一人孤饮,嘴角边的笑容久久不散。
好久,好久,他才从鼻腔处哼了声,“感情中的人,当局者迷的多,智商减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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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慕年回到家的时候,曲浅溪正在厅里用晚饭,目光呆呆的看着他脱下鞋子进屋,她动了动小嘴,继续埋头用餐前,轻轻的打了个招呼,“回来了?”
连慕年自踏进屋里,一双深沉的眼眸就没有离开过曲浅溪的身上,闻言,脚步似乎有了些停顿,紧绷的俊脸也似乎的有些松动,但外人根本就看不出来。
曲浅溪见他面无表情,似乎心情不好,也没有打算惹他,见他走过来,咬了下下唇,起身,尽量的用谙熟随意的语气问,“吃了吗?”
连慕年到旁边坐下,看着眼前的三菜一汤,“你做的?”
“外卖。”
她今天要加班,回来迟了,又不想在外面吃就叫了外卖。
她见他抿唇不语而眼眸都粘在了饭菜上就知道他没吃,她看着被自己翻得不成样儿的食物,而她自己也吃得差不多了,但剩下的菜还是有一些,却也不好意思叫他吃她剩下的食物,“你坐着,我再帮你叫一份。”
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依旧灼灼,却还是面无表情,“你吃饱了?”
“差不多了。“她边应着,边翻一边的包包,准备找手机叫外卖。
连慕年抿着唇,忽然夺过了她手中的银箸,“不用了,我吃你的。”
“那个——”曲浅溪小脸微热,在他举筷前,伸手阻止他,“我再给你配一副碗筷吧。”
“我都不嫌弃,你嫌弃什么?”他皱眉的说完,抬眸时,她的耳根似乎红了些,他捧住碗筷的两手倏地顿住了,随即低下头用餐,只是嘴角不再紧紧的抿起,脸上的肌肉也慢慢的松懈下来。
他吃饭时,她打算到不远处守着电视机,但忽然有人打了电话进来,曲浅溪瞄了眼沉默不语没有抬头的连慕年,起身打算到一边接电话,那边似乎对外界没有丝毫的关心的人忽然开口道,“接个电话要到哪里去?”
曲浅溪一哽,甚至有些头皮发麻,顿住了脚步。
她其实是怕吵到他,毕竟他回来后话语少的可怜,只不过听他的意思,似乎此举人她是做亏心事似的。
所谓的亏心事是什么,曲浅溪心里自然明白。
近期来发生了这些事让她慢慢的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她没有像以前一样动怒,而是意识下的解释,“公司接近年尾很忙,我同事那电话进来似乎是有急事,我想应该要说挺久的,你回来不说话,以为你心情不好,不想吵你,所以就想到一边去接电话。”
为了表示自己没有说谎,她电话屏幕给他看,让他看来电显示。
对她的解释连慕年似乎有些惊讶,嘴角紧紧的抿着,却还是不能阻止他微微的上翘的嘴角。
她现在不是以前的冷言冷语,而是心平气和,好像还带着一股温柔的味道,小脸上胭脂未施,干干净净,细腻白希,眼眸里除了一片赤诚就剩下黑白分明的眼珠儿明亮动人,干净,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