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艺雨不知道韩乐这么信任自己,究竟有多少是真正的信任,还有多少仅仅是因为他喜欢自己而产生的非理性情绪,但她相信这其中信任的因素一定不小——记得在二十多年前,也就是韩乐第一次苏醒时,那个月他一直有抑郁症状,但即使是在抑郁状态下,韩乐依然能够接受自己的安排,甚至连最基础的质疑都没有,事实上,他完全有充足理由可以这么做,但他没有。
这一次同样也是,从韩乐醒过来开始,他遇上的事就没正常过,逃跑,休息,逃跑,休息……一直在这样循环,唯一算安稳的一段时间,就是在那个张老头那个小村子,这期间他问过自己很多问题,但没有一个涉及到他的处境——似乎是怕说出这个问题刺激到自己一样。只是在自己主动提起的时候,才会顺便问上一些,而自己一有不说的意思,他就马上停止——这就跟乔艺雨第一次跟他谈到自己的身份时一样,那时候她对他说,自己如果有愿意说的自己主动会说,让他不要多问,在韩乐心里,似乎一直记着这个君子协定,并默默的遵守。
韩乐曾经好几次,或旁敲侧击,或明着问自己,自己选择恋爱对象的标准是什么,乔艺雨一直没有正面回答,因为之前她也一直没想过会存在这种可能性,但是,乔艺雨现在觉得,如果她出于某种必要,非要在这个时代进行这样的活动的话,她觉得有一条前提是最重要的,这也是最基础的前提——首先就得有相互之间起码的信任,这种信任不是说基于某种感觉,而是基于一系列事实,基于一系列已经有过的信任历史,以及基于对一个人起码的了解。当然,即使是这个基础的要求,韩乐也是不达标的——他们之间还远远称不上了解。
……
韩乐如果知道这个时候乔艺雨这么认真在考虑两人之间的可能性,他一定会激动的从梦中醒过来,但是可惜……他睡的实在太沉,早上乔艺雨来叫他的时候,他还在床上翻滚着赖床……
苏沛醒的也很晚,之前一晚上在车上颠着睡的,根本就没算睡着,差不多10点多,他才被阳光晒的吓醒过来——他还以为是梦中那个凶神恶煞的审讯人员在用强光灯照自己呢。
乔艺雨本来打算叫两人吃早饭的,现在免了,直接跟午饭一起吧,乔艺雨昨晚上一夜没睡,不过她睡眠效率高的可怕,等他们醒来,乔艺雨就去眯着——吃午饭的时候就能完全清醒了。
任彬的父母做了一桌子菜,算是给儿子以及几个狐朋狗友接风洗尘(在他们眼里乔艺雨这几个肯定也是跟儿子一起冬眠的,特别是他们身上戴着的北极熊标志,加深了这个印象)。任彬的母亲有些八卦,开始吃的时候就一直在问他们的来历:“你们之前是干什么工作的?”
“工资有多少?”
“姑娘你找对象了吧?”
……
乔艺雨很清楚这只是一些试探,一般来说,冬眠出来,跟准备冬眠的人通常都没工作,这个时代漂亮女人要是不谈恋爱,八成也是在准备冬眠。
韩乐和苏沛都不说话,话说任彬父母到现在还没认出他们来,这还真算是个奇迹,只有乔艺雨回答说:“我们只是跟任彬顺路,下午就得走
这话多少让老两口放下了心,他们最怕的是这几个年轻人再买几个冷柜回来。然后一起冬眠——这样他们就是想劝也劝不动。
不过老两口显然还有些不知足,意识到他们三个可能不是冬眠者之后,又希望通过他们来劝劝自己儿子:“我在新闻上看了,说有的人家为了冬眠闹的妻离子散,你们说冬眠有什么好?等你出来了,认识的人都死个精光,那活着有什么意思?”
任彬有些不耐烦道:“吃饭呢!又说这些干嘛?你们过你们的,我过我的,谁也别管谁。你还不是这么大了还天天玩游戏,放你们小时候,这也是没意思
两个老人被一句话噎的没办法,不过他们似乎也习惯了,也没发火,只是努力讲道理:“现在冬眠可是犯法的
“犯法又怎么了?”任彬满脸不屑,“就是关进去,里面跟外面活的有什么区别?还不是打游戏,还不是吃喝拉撒?现在私下里冬眠的人那么多,管得过来吗?你们不说,有谁会来查?”
“前几天我就看见有个人鬼鬼祟祟在我们门口查电表,”老头说,“现在反冬眠的到处都是……”
乔艺雨放下筷子,站起身来:“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一分钟不到,韩乐跟苏沛也跟了出来,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又一起看乔艺雨:“下面我们去哪?”
乔艺雨苦笑:“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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