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轩出院有些天。
不过没去上班,请假在家,老中医常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而内脏受伤远比伤筋动骨严重,更需调养。
幽静的省委家属大院后院,与全是六层住宅楼的前院不同,绿化率级高,十几栋很有民国味道的青砖别墅错落分布郁郁葱葱翠色之中,园丁们修剪着树木和草坪,偶尔有巡逻的武警动作整齐划一走过林荫道。
环境好的别墅小区,西京有几个。
可没一处比得了这里的戒备森严。
6号楼,二楼露台,王国轩坐藤椅上,面无表情环顾周边,双眼无神,目光麻木,仿佛遭受极大的打击。
“国轩,妈妈会为你找最好的医院治疗,国内不行,就出国治疗,一定能把你治好,你现在要振作,天天这样子,妈妈很心疼。”王国轩母亲走入露台,双手轻轻按住儿子肩膀,温言安慰。
丢魂似的王国轩脸上终于有了表情,沮丧,失望,怨恨,交织起来,使他这张还算俊朗的脸变得格外狰狞。
被杨晨重伤之后,他裤裆里的玩意彻底蔫儿掉,几经检查,医生只是说可能伤到神经也可能因那次受惊吓过度,影响到勃起能力,没有定论,没法治疗,男人摊上这事儿,生不如死。
“妈,你别骗我了。”王国轩言语冷漠。
“相信妈妈,一定能把你治好……”王国轩母亲张蕙兰仍想安抚儿子,结果被从小娇惯的儿子猛回头,声色俱厉让她滚。
张蕙兰一阵阵心疼,泪眼婆娑回屋,快步下楼,指着坐客厅沙发上默默抽烟的中年男人,哭着嚷嚷:“你是不是男人,儿子都那样了,你还在家里摆领导的稳当架子,给谁看?儿子好不了,你就绝后了,我也不活了,留你一个人好好守着自己的乌纱帽,继续低调中庸隐忍,继续削尖脑袋往上爬,看看最后你的乌纱帽能不能陪你一辈子,给你送终尽孝生孙子。”
中年男人皱皱眉头。
三十年官场历练,他心性近妖,喜怒无形,政敌私下称他是省常委里的笑面虎,他眼中火气一闪即逝,拉过烟灰缸,慢慢拧灭烟头,淡淡道:“国轩如果不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不会有今天。”
“你……”张蕙兰气极语塞,见丈夫只撂下句不怎么中听的话就没心没肺起身出门,差点气晕厥。
守候门外的秘书见中年男人走出小楼,忙迎上去,帮着拿公文包,又快走几步,拉开奥迪a6轿车后座车门,等中年男人上车,秘书轻轻关好车门,迅速钻入副驾驶位,一连串动作体现做领导秘书的丰富经验。
“小崔,事情办的怎么样?”
“银行,公安,工商,都动了,富邦集团今年开发的一处大型楼盘存在违规占地和劳资纠纷,我觉得……”
“这些事不用跟我汇报,你酌情处理。”
中年男人打断秘书的话,秘书连忙点头称是,心说领导就是领导,“酌情处理”这词用的妙到毫巅,不留把柄。
中年男人侧脸凝视车窗外,深邃眸子终于流露一丝旁人极难察觉的锋芒,这也是每次给予政敌最后一击时的征兆!
不过这次针对的目标,并非仕途上的绊脚石,是他眼中两个远远不配做自己对手的小人物。
为什么?
因为他不只是省委常委,还是一个父亲。
假期临近尾声,已经有学生陆续返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