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摈弃一切之后,心中所有的杂念都抛开,连疼痛似乎都消失不见。一门心思都在阻塞之处,从前试着冲击几次,都是无功而返,今次又不得不再试。
巨流汹涌而过,将沿途的阻碍都卷袭一空。仿佛是烈火焚烧过,经脉有灼热的感觉。若不是喉咙出声,也张不开嘴,飞云便要死命地咆哮。
为了忍受疼痛,飞云将嘴唇都咬出血。那股巨大的内力,行进得实在太过缓慢,让飞云有度日如年的感觉。
随着最后关头的到来,飞云难免紧张起来。他忘记了一切,只是死命地催动着,将洪流推向最后的要塞。若是冲不过,便是气血逆转,经脉爆裂。
此时,事情已经不是飞云能够掌控,他要做点什么,都完全没用。听天由命,便是飞云此刻的想法。
终于,撞击上了。
原本已经稍稍能动弹的身体,完全失去知觉,连疼痛都消失。心中一片空灵,只有白茫茫一片,仿佛周身都陷入浓重的雾气中。
这是死了吗?老人们说过,死了便能超脱一切。不痛不痒,连心境都平复得如冬日结冻的水面,没有丝毫波澜。那是看透一切的境界,仿佛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都在脚下,如过眼云烟,没有丝毫牵挂。
难道真的就此离去,与尘世没有关系?飞云没有感到悲伤,也没有遗憾。千千万万的人,不管是相识,还是不相识的,不管是已经死去,还是依然活着的,在他眼中,都是蝼蚁,连他自己都是,蝼蚁而已,苟且偷生,生死有何不同?
既然已死,将会何去何从呢?环顾寻找,什么都看不到。白茫茫的,连灰色都没有。如此单调,只有独自一人,恐怕很快便会疯掉吧。想到此处,飞云哑然失笑,都死了,还想那么多做什么?安然面对便是。
突然,飞云感到一丝暖意。暖洋洋的,仿佛回到幼年的冬日里,躺在干枯的草地上,晒着日头。夕阳将微光投射下来,令人昏昏欲睡,却很舒服。
暖流从微不可查丝毫,逐渐增多,进而变成细细的一股,如涓涓涌出的泉水,越聚越多。接着便成了小溪,不知道从哪里流出,也不知流向何处。
温暖过后,便是清凉。被大火烧过的土地,是贫瘠而干涸的。慢慢涌现的清泉,恰好滋润了干裂欲断的经脉。舒爽的感觉,传遍全身。飞云忍不住有些喜悦,再难保持先前的淡定。
人活一世,总会留下点什么,怎么可以无忧无虑、不喜不悲呢?那些忧愁与喜悦,从远处袭来,重又将飞云包围。稍微烦恼了一下,飞云重又变得爽朗。
既然避不开,那便全盘接受吧。不管是好是坏,都是属于自己的。苦痛有何可怕?那是活着的明证!
从前经历过的事情,清晰地从眼前闪过,仿佛就在昨日。他不再是他,只是一个旁观者。冷冷地看着,却又能感到心中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