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出于官场体统,他还需要呵斥侯景一二,“大胆,”他这个呵斥说的有气无力懒洋洋的,“盐政大业,岂是你们这些商人可以置喙的!”
“小人绝不敢置喙,只是还请大人上奏朝廷,就说我们等都不愿意林大人继续办盐引大业,林大人学问是极高明的,我们都明白,只是这当差办事,和做学问是不一样的,”侯景虽然态度谦卑,但是说话是很不客气的,这摆明了就是要教导林如海如何做事,“做事当差要紧的就是政通人和,林大人如此不得人心,如何能办盐政?何况按照老大人所言,御史并无理事之权,更是不适宜办这件事了。”
“这也不是你们裹挟上官的理由,”杨贝伦慢条斯理的说道,“朝廷如何行事,自然有分寸。”
“分寸?林大人叫了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协办盐政,只不过是因为那小子是林大人的姻亲,吃相如此难看,大家伙都很是不忿啊,”侯景连连冷笑,他又朝着杨贝伦拱手,“老大人不要怪我们不忠义,若还是林大人办理盐政,那么说不好,下个月,两淮就不会再出盐了!”
“你你你,”杨贝伦伸出手指头颤抖着点着侯景,“你们居然敢要挟上官!”
侯景连忙跪拜在地,身后的人也呼啦啦一起跪在地上,一群人带着哭腔,大声疾呼:“求老大人怜悯两淮盐商!”
“求老大人怜悯两淮盐商!”
侯景跪着的位置,就靠着林如海坐的位置边上,他偏过头对着林如海轻轻的说道,“林大人,这事儿,你办不成,”他的声音犹如毒蛇一般,嘶嘶作响,“你若是再办下去,两淮这里闹得不可开交,我们没什么损失,而大人您的名声坏了,日后可就是没有前途了,还是请赶紧着,滚蛋吧。”
林如海脸如死灰,他已经想到了这一次盐引改派可能会遇到很大的困难,但是没想到居然会有如此大的苦难,难到盐运使和两淮盐商一起登门,逼着自己交出盐引改派之权!他深吸一口气,对着杨贝伦说道,“杨大人是一定要本官交出这改派之权吗?”
“哎呀,林大人莫要误会本座的好意噻,”杨贝伦只觉得这时候局势被侯景翻转过来,心情好似猪八戒吃了人参果一般,浑身上下几百万个毛孔都透着一股子酸爽之意,见到林如海脸色衰败,心里得意的不行,只是他还保持着一些督抚体统,脸上丝毫不露,反而露出了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杨贝伦抚须继续说道,“如今的局势林大人还没看清楚吗?不是本官要夺权,而是这两淮盐商,大家伙都不乐意林大人和薛家那个小子一起办盐引改派之事,当然了,盐引改派,不仅利国,更要利民嘛,大家伙担心林大人砸了他们的金饭碗,想要让老夫这个老成些的人办理,这也是题中应有之意,何况林大人,吾等宦海沉浮,自己的荣辱得失算不得什么,但是百姓的福祉是咱们最应该挂念的,盐商们不服气,若是盐业出了一点半点的差池,这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所以不如,让本官暂且代替此事,等到这一阵子风波过去了,大家伙都平静下来,咱们再商议着一起办,如何?侯老乃是盐商里头的翘楚,有他帮衬着,绝不会有什么差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