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小锁咳了一声,似是生了气,歪在萧氏的怀中,嘟着嘴不乐。
赵妈妈听见萧氏如此说,便敛目垂首,依旧提着嘴角:“孩子教教,总能成的。”
佟小锁暗中皱眉,更像是身上无骨一般,靠在萧氏的身上。
从发尖到脚尖,都写着“改不好了”四个字。
萧氏叹气道:“妈妈是知道的,一个月前她话还说不利索呢。翻过年去又是及笄之年,哪里有时间呢?”
赵妈妈复抬起头,又看了看佟小锁,唇角微微一提,仿佛是笑了。
“两宫一院,夫人当真都不选吗?”问得直白。
佟小锁只觉得背后忽的冒出了一身冷汗。
萧氏浅笑:“我一深宅妇人,哪里知道什么宫院?况我夫是天子纯臣,只知忠君,不知宫院。”
答得干脆。
这赵妈妈,绝对不是什么“退下来的宫中女官”而已!
赵妈妈的眼神,再次看向佟小锁的时候,正好与她对上了眼神。
佟小锁将上辈子和这辈子的纯真,都放在了眼中。
赵妈妈忽然问她:“大小姐可知富贵权势二字何解?”
佟小锁能明显感觉到萧氏搂着自己的手,紧了一下。
她坐正了身子,疑惑地问道:“富贵?我现在不富贵吗?别人都说我爹是安平公,是皇帝陛下信任的人,妈妈,您说这算有富贵权势吗?”
赵妈妈笑了:“陛下的信任,自然就是富贵权势了,可我说的富贵,是大小姐自己的富贵权势。”
佟小锁歪头皱眉地想了好久,恍然间拍掌笑道:“啊哈,我知道了,妈妈是问我可否想袭爵吗?”
说着,她又皱了眉头,喃喃道:
“这有些难办呢,娘,”她抬头看着萧氏,“我能袭爵吗?也能像父亲那样,到四疆去杀敌卫国吗?”
赵妈妈眉尾轻轻地一挑。
这是人教的吗?她看了一眼额上渗出汗水的萧氏,打消了这个念头。
罢了,她不过是代人走一遭,上意似也不想强安平公之意,她又何必多事?
安平公圣眷正浓,致远侯萧家长房次子萧儆以才名动京城,明德帝也召见过两次,似是萧家时来运转之兆。
她犯不着得罪人。
“大小姐是有志气的。”赵妈妈终于有了明确的笑意,端起了面前的茶,喝了一口。
萧氏的眉头彻底展开,似乎那股子病气,都消散了。
“一个女儿家,我如何敢图她志气?只盼平安罢了。”
赵妈妈那张严肃的脸上,终于带了丝温柔。
“是,夫人爱女之心,小妇人已经明白了。既然如此,小妇人先告辞了。”赵妈妈说着,人已经起了身。
佟小锁急忙站起来,甜甜地笑着:“赵妈妈慢走,有时间常来坐坐吧。”
萧氏一点她的鼻子:“这孩子。”又对赵妈妈道,“妈妈莫见怪。”
赵妈妈看向佟小锁:“多谢大小姐相邀。”
萧氏一直将赵妈妈送到了院门口,这才折返回来。
此刻,佟小锁已经坐在榻里面,捡起了边角放着的一个银质九连环,饶有兴趣地玩了。
见萧氏回来,佟小锁抚摸着九连环上金银楼的印记,天真地笑道:“娘,金银楼是什么地方?这个九连环真好看。”